第八十六章

原炀杵在那儿顶着张憋得通红的脸，大力的运气。

彭放叹气道，“我去结。。”

“老板！！”他话还没落音，原炀就大喝一声，“我结账。”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盯住彭放的眼睛越瞪越大。

“记得砍个价。”顾青裴慢条斯理道，“他说给三斤的鱼，明明压锅底撑死两斤。”

老板笑眯眯地跑了过来，“买单是吧，好嘞我算算啊，这个总共655，四舍五入那就是。。”

“不用找了。”原炀粗鲁地从衣服里掏出一沓毛爷爷，把老板眼睛都看直了。

老板乐不可支地揣着银两走后，现场再度陷入及其诡异尴尬的气氛。

顾青裴看了看表，“先去监狱那儿吧。以后的架以后再吵。”

原炀指着彭放他俩，“这。。这就算了？”

“分清主次矛盾。”顾青裴想了想，“要不我和彭放去监狱，你跟原竞留在旅馆好好聊聊。”

“成，可以，我支持。”彭放急忙道。

原竞努了努嘴，没说话了。

他跟在原炀身后慢吞吞回了房间。原炀把门一关就开始气冲冲地围着他转圈儿。转了好几圈后把自己绕晕了，才不甘不愿地跌进沙发里。

原竞支着半拉眼皮偷偷瞅他，有点惊讶于原炀竟然没有揍自己。“哥。。”

“你前段时间说要求婚，人家和你闹分手，以及你跨年那晚突然从家跑出去，”原炀盯着他，“这些狗血桥段的主人公都是彭放对吧。”

“是。”原竞回答倒挺干脆。

“你们。。你们。。”原炀苦大仇深地抓耳挠腮，“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真的是你初中毕业那会儿？！不是。。原竞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怎么会喜欢上彭放啊，你不知道他是个男的吗？”

“知道。”原竞点头，“可我就是很喜欢他。你真让我说个一二三。。我也讲不出来，反正。。反正我放不开他。”

原炀沉默了一会儿，呷了根烟，“你们之间。。你追他的？”

“嗯。”

“然后他妈的就答应了？”

“没。”原竞叹道，“我追了好久，后来找了个机会，落实了。。”

“………”原炀头痛不已，“那他之前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你。。你不会真听了我的把他给。。”

“因为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原竞低下头道，“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给他惹了很多麻烦。这些麻烦，都是由于我的鲁莽和冲动给他造成的伤害。我。。我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是我最喜欢的人，而我却把痛苦都带给了他。”

原炀沉默地听着，脸色越发难看。

“哥，你不要去怪他。”原竞继续道，“整件事说实话皆因我而起。彭哥从一开始说要来照顾我，是怀着很纯粹的心思，只是因为我是你弟弟，而他又是那种对朋友对小孩很好的人，所以当初才对我这么上心这你也是知道的。而我。。从小爸都忙，妈也不咋管我，你又对我很严厉。我们虽然是一家人但是你们从来没有真正。。真正关心过我。我知道我说这种话很自私，但是哥你好好想想，二十多年来你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我不相信你真的从来不在乎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所以就因为彭放对你好，你就赖上他了，”原炀皱眉道，“就因为他比我们这些做家人的对你更温柔更体贴你就以为把这种感情随便转换成爱情很理所当然是吗，你要真想找个对你又好又温柔的我可以随便给你找一堆。。”

“你找不到的。”原竞肃然道，“哥，你也是结了婚的人，这点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吗，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为什么和顾青裴分分合合这么久都放不下。曾经爸用了两年时间想让你们断绝关系，结果你们还是走到了最后。现在你告诉我让我随便找个可以替代彭放的人，我告诉你我做不到。你们谁都做不到。”

“做不到你就可以胡来是吗！”原炀被堵得差点一口气没回过来，“你以为我真正担心的是什么！彭放这人是挺好的我知道，你也是真喜欢他这我也知道，你们两个如果不是处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我也不想妨碍你们！”原炀又胡乱摸出一根烟，

“你光看着爸妈不好应付，你知不知道彭家也不好对付！就彭放他爸，还特么不算上他妈，只要不满就能把你整死你懂吗！”

“他妈。。”原竞顿了下，“同意了。”

“？？？同意了？”原炀愣道，“他妈看着自己直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说弯就弯还说同意就同意了？”

“不算。。可能后来被我感动了。”

“………”原炀摇摇头，“不管怎样，我还是劝你，为了大家好，你俩的事。。”

“不行！”原竞坚定道，“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先不说你替爸妈考虑，能不能先替你哥想想我的祖宗！”原炀苦叫道，“本来我还以为是彭放主动勾搭你的，结果你倒好，所有的事都是你惹得，你他妈担得倒挺勤快！我以后怎么面对彭放？我俩眼睛一对上我就会想起你是怎么，，怎么欺负人家的。。”

“我们是互相喜欢的，他不会怪你的。”原竞安慰他。

原炀倒蛮希望彭放怪自己，最好一气之下说出“断绝飞机往来”这种绝情话。

话说另一边，顾青裴和彭放正对着许义东愁眉不展。

许义东的情绪已然不见昨日的激亢和失狂，脸上又恢复了陷入绝境的死寂，就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突然粗糙地抹了把脸，手指厚厚的茧磨红了皮肤。

“惠誉其实。。其实不是卖酒的，”许义东沉沉道，“是走私毒品。”

彭放瞪大眼睛，顾青裴拿笔不动声色地点了点桌子。

“这个我起初真的没想到，我是。。我进去两年，才知道的。。”许义东痛苦地闭上眼。

“付强和你们签合作，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对吗，”顾青裴问，“那付氏是不是也早就已经开始。。”

“是的。。”许义东道，“我不清楚付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贩毒，但从他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起，他们就再也没有卖过真正的‘酒’了。。”

“所以你们后来被查封，不是因为媒体上所说的那些幌子，”彭放停了一秒，“不对啊，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付氏一点事都没有？”

“如果我说，是付氏背叛我们，主动向警方检举说我们违法经营，并且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许义东眼神突然凶狠，“你们相信吗。”

“为什么他会突然背叛？”顾青裴问，“你们赚钱赚的好好的，他明知道这样继续下去并不会吃亏。”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许义东想了好半天，“付强本来和我们老板关系很好的，可是突然就分道扬镳互不往来。。”

“我有一个疑惑，”彭放突然紧紧地盯住许义东，“当年的案子，是你们所有人都被。。”

“你说什么？”许义东脸色微变。

顾青裴挑了挑眉。

“我的意思是。。”彭放正了正嗓子，“有没有人，没有被付强或警方逮住，逃跑了？”

许义东面露惊骇，顾青裴眼看彭放越来越激动，“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人没有被抓！”

“不要冲动。”顾青裴安抚道，然后心中有数地看向许义东，“你愿意告诉我们吗？”

许义东苍白着脸，支支吾吾，“其实我不知道。。当时有那么多人参与进来，我怎么可以记得所有人。。”

“你不需要记得所有人。”彭放道，“想想包括你的老板在内的主要参与者，想想他们。。”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许义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发抖，“我不知道。。对。。我什么都不知道。。”

彭放还想问什么，被顾青裴拽住了。

俩人走出去的时候，双双面色凝重。

“你觉得他是真的不知道吗。”顾青裴问。

“他或许真的不知道，但绝对隐瞒了其他的事情。”彭放蹙眉，“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段时间务必要保护好他。。”

“你是担心有人要杀了他。”顾青裴沉思道，“想想原竞昨晚抓到的偷袭者吧。目前看来那家伙的目标是你，既然对方一直在盯着我们的行动，他们也不难猜出，我们想找许义东作为证人。所以，倘若先下手为强，那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彭放没说话，表情恍惚，眼神怪异。

“你是不是还想到了其他什么？”顾青裴疑惑，“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你是不是也向我们隐瞒了什么事？”

“我确实觉得很奇怪。。特别奇怪。。”彭放喃喃道，“我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但是我。。我说不出口。。”

顾青裴盯着他。

“我要好好查查许义东。。”彭放仓惶地抓了抓头发，步伐凌乱，气息不稳。

四人最后在旅馆汇合。彭放打了电话让人帮忙把聂卿的车修了，然后自己先和原竞他们，坐原炀的车回去了。

一路上，原炀开车，顾青裴坐在副驾驶，原竞和彭放坐在后排，四人四个表情。

“行了，还气着呢，”顾青裴看原炀仍旧黑着个脸，无奈笑道，“多大个人了还跟我闹脾气，过来让我亲一口。”

“我开车呢。”原炀木着脸。

“开车怎么了，以前这种事咱们做的还少吗。”顾青裴笑道，“你不要就算了，不要的话我睡了啊，正好昨晚没休息好。”

“………”原炀嗤道，“没诚意。”

原竞看彭放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魂不守舍得，不免担心，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彭放回过神来，悄摸把手抽了回去，“我没事儿。。没事儿。。”

原竞眼神一暗，又抓住了他的手，“是不是许义东又说了什么？”

原炀看不下去了，“他都说了放手放手你没听见吗？！”

彭放：“………”

“你俩别理他，”顾青裴打了个呵欠，“好好开车，不要吵我睡觉。”

“那你让他们两个闭嘴啊。”

“全车最吵得就是你。”

原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