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6章 超度

法海禅师闭关了，据说此次闭关若能冲破瓶颈, 其修为将更进一步。

敖素瑄在金山寺问过具体情况之后, 干脆另外请了两个功力浅薄、但念经很有一套的和尚，直接将他们带来兰若寺。

还没落地, 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手持长剑的落拓男子在兰若寺周围转来转去, 还摸索着想要靠近兰若寺, 只是半天没找到大门，最后干脆举着长剑往前戳——

“你在干什么？”敖素瑄皱起眉头低喝一声, 及时制止了那黑衣男子的后续动作。

黑衣男子转身抬头诧然望去, 便见到一绝色女子携着两……白眉皓须、慈眉善目的和尚？三人飞身而下, 落在面前不远之处。

这样怪异的组合让他怔了怔, 一句惊疑脱口而出：“你是何人？”

眼前这女子容貌气度都十分不凡, 不似凡俗之人, 最重要的是, 她气息圆润平缓、威势含而不露, 恐怕是一位高深莫测的修者！

可是, 这修者究竟是人是妖, 是正是邪, 却是不好直接论断。

至于那两个老和尚, 倒是没见多少修为，只是神态淡然从容得很，也不知这三“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我是敖素瑄。”行得正做得直, 敖素瑄自认无愧于心, 也没想过隐瞒身份, 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而后才问，“你又是何人？为何在此鬼祟转悠？”

“在下燕赤霞。”黑衣男子闻言拱手一礼，随即回答道，“此处本有一兰若寺，内有不祥妖物害人，一年前我闻讯赶来此地，希望能降妖伏魔，可惜修为浅薄、不能如愿，只能借宿于此，希冀能阻拦妖物继续杀生……”

燕赤霞这名字可耳熟得很，似乎是倩女幽魂中的一个道士，最终将千年树妖杀死的那个？

敖素瑄微怔了下，随即直接问道：“那你为何如今才来？”

“前几日有同道传讯，叫我去关中一趟，说是有妖魔作祟，需得尽快除去，免得伤人害命。我见兰若寺许久不曾来人，想必这段时间还算安全，便去关中了。”

燕赤霞见她并未表露出什么恶意来，便也老实回答道，“奇怪的是，不过五日的功夫，我再回来时，整座兰若寺都不见了！”

“你不必担心，兰若寺并未消失，只是我用了些小手段而已。”敖素瑄看他还挺诚实，便也淡淡一笑，而后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老僧，云淡风轻地介绍道，

“这两位是金山寺的大师，法号戒嗔、戒痴，是我特意请来为那些被害之人超度的。”至于具体用什么手段请的，那便不必细说了。

“原来是金山寺的大师。”燕赤霞恍然大悟，随即似乎想到什么，颇为惊讶地问道，“敖姑娘竟然请来大师超度亡魂，那么兰若寺内的千年树妖……是否已经伏诛？”

“你们随我来吧。”敖素瑄微一挑眉，而后率先往兰若寺的大门走去。敛息阵法是她自己布置下来的，当然不会将她自己也蒙骗过去，所以她直接越过敛息阵法，消失在三人面前。

燕赤霞其实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否则直接顺着往日的路走，要进入兰若寺还不是易如反掌！

眼睁睁看着敖素瑄消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没进去，燕赤霞与两个老僧都是愕然。

“敖姑娘且慢些！”燕赤霞连忙开口，而后赶紧跟了上去，很快也消失在两个老僧面前。

两个老僧对视一眼，戒痴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戒嗔便接口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弟，我且去了。”话罢便要往前走去。

戒痴也不紧不慢地跟上：“师兄莫急，你我一同前去，也好互相扶持。”

兰若寺中依然是一片狼藉，与敖素瑄离去时无二。

燕赤霞见此情状却是忍不住震惊，只因前院一棵苍天古树倒卧面前、横贯两头，砸烂了两边的外墙，且枝叶尽落、萧条无尽，遒劲盘错的树根被直接拔出，靠近树冠那一段的树皮更是被撕去五尺，乳白的树浆溢出丝丝灵气，于这存活千年的苍天古树来说，着实凄惨万分！

而那空地上的一片狼藉更是令人触目惊心，被削断的细长分根掉得满地都是，墨绿色的汁液泼洒出写意画般的凌乱图案，纷纷扬扬的树叶随风飞舞，平添一股凄凉意境。

更让燕赤霞心神动荡的是，这寺中处处残留着法力对撞冲击而致的痕迹，兰若寺已经被毁了大半院墙，可以想见这里经历了怎样激烈的大战！

幸好主体不曾被损坏，倒也还能供旁人偶尔借宿……树妖的法力痕迹他十分熟悉，毕竟有过几次交手，但是另一种法力……

却是他功力浅薄，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类似于道门清气，却一时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不过目前看来，这交手的另一方，应该不是心思邪恶之辈，否则如何能修出如此纯粹的道门清气？

金山寺的两个老僧也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也失了之前的从容镇定，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他们虽功力浅薄，却也能感知得到，这样强烈的法力对撞着实惊人！

交手的双方俱是功力深厚，寻常修者难以企及，只是其中一方的法力似乎带着阴邪之气，也不知是何方的积年老妖，另一方也不遑多让，只是法力属性更显得中正柔和些，或许，便是带他们前来超度亡魂的这位敖姓施主？

“我们去后院吧。”敖素瑄只停顿了片刻，确定眼前这苍天古树已然全无生机，这才率先往后院走去。

“敖姑娘……”燕赤霞开口叫住了她。见她停下脚步转头看来，他郑重地持剑一礼，沉声道，“多谢敖姑娘仗义出手，为百姓灭除树妖，燕赤霞感激不尽！”

敖素瑄摇摇头，直截了当地回答：“不必感激，她先出手，我便还击，仅此而已。”虽说杀掉树妖也算为那些枉死之人复仇，可她初衷并没那么高尚无私，也并不需要燕赤霞的感激。

“无论如何，敖姑娘灭除树妖，便是拯救了附近的百姓，也能让死在树妖手下的亡魂得以超度，这样的结果足以让燕赤霞感激不尽。”燕赤霞很是严肃认真地接话。

后面跟随而至的戒痴也开口附和：“阿弥陀佛，燕大侠说得正是。敖施主此举，可谓拯救苍生的大义之举，我佛慈悲、功德无量。”

听到这个词时，敖素瑄却微微皱眉，颇有些不满地道：“什么功德无量，吾等修行可不讲什么功德。”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

“走吧，那些白骨和骨灰罐都在后院呢，超度要趁早，免得那些亡魂多受些苦楚。”跟她讲功德？她又不是佛修，也没想当佛修！

看到那十几二十个黑色罐子与满坑的白骨时，燕赤霞与两个老僧都有些心神激荡。

尤其是巨型深坑中隐约可见遍布白骨，也不知有多少受害之人……两个老僧对视一眼，各自席地盘坐，而后双掌合十闭目不视，张嘴诵念往生咒。

虽说光靠他们二人，要超度这满坑的冤魂没那么容易，但若是做好这事，却是一桩极大的功德，足够让他们修为精进、领悟更加高深的佛法。

燕赤霞看了这满目狼藉的样子，迟疑片刻方道：“兰若寺如今这般模样，恐怕要雇人来好生收拾一下，否则怪瘆人的，也没人敢借助于此。若是一直荒败下去，将会再次成为那些山精妖怪聚集之处。”

“此事你自行决定便是。”敖素瑄对此并无异议，反正她又没想留在这里。

燕赤霞见状倒也没再多提，只略带试探性地问：“敖姑娘功力深厚，不知出自何方宝地？”

“我之前住在杭州敖府。”敖素瑄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而后也懒得应付他问东问西，干脆直接转移话题，“方才你说要去关中除妖，关中很多妖精吗？”

杭州敖府……燕赤霞感觉这名字也似曾相识，但敖姑娘另有他问，燕赤霞也只能暂且抛开那些疑问，诚实地回答：

“关中妖精并不算多，而且多半修为浅薄，作孽害人的也少。前几日那同道找我去帮忙收妖，但是我发现其中另有内情，那竹妖所害之人也并非无辜百姓，便只警告他莫要伤及无辜，其他便懒得管了。”

“竹妖？”敖素瑄怔了怔，下意识想到了那日离开峨眉山后，遇到的那只竹妖……她一时好奇，便问了一句，“那竹妖叫什么名字？”

燕赤霞见她关心那只竹妖，心下颇为不解，却也并不多问，只稍稍回忆了下，直接回答：“好像是叫陶醉？”

真的是他？敖素瑄有些惊讶，他去汉中做什么？不过面对疑惑不解的燕赤霞，她只淡淡一笑，道：“我该走了。这里便交给你处理，记得照顾一下两位大师，莫要让他们饿坏了。”话罢，也不等燕赤霞反应过来，直接飞身而起，留下一句“阵法三日后会撤去”后，很快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