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怡心居。

白衣墨发的男子坐在门口的石凳上, 清冷绝色的面容有些冷漠, 像是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他无法入睡, 只想等着上官幽回来, 他要问清楚是不是真如苏之恒所说，他不过是个卑微的替代者。

小佑拿出斗篷披在他肩上，“兮君，更深露重, 小心身体啊。”

凤兮只静静坐着并不理会他。

小佑担心地问一旁的小佐, “国师府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兮君一回来就像是失了魂？”

小佐看了他一眼, 移开目光, 摇了摇头, “我只听见里面似乎有争吵声。”

小佑惊讶地捂着嘴，“兮君会同人争吵？”

想来是因为上官幽吧, 他如今也是陷在情爱里的人, 自然明白其中的苦辣。

他叹了口气, 对着凤兮说：“兮君, 两人能在一起不容易, 若有什么误会解开便好了, 切莫钻了牛角尖。”

见凤兮并未回应, 他接着说：“你瞧我，本以为同那个没良心的能有缘分, 可是她不过是断了腿, 却到现在都不曾搭理我。”

凤兮看着他, 且叹道：“你们彼此交心，可在幽王心里的，却或许并不是我。”

小佑吃惊地瞪着眼，“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幽王殿下心里的人是苏之恒苏公子？此前并未有迹象啊。”

“不是他。”

“那会是谁？”小佑迷茫地看着他，“我一直在你身旁觉得殿下待你是真心实意的，兮君可切莫想偏了才好。”

他用胳膊撞了撞一旁的小佐，示意他帮衬着说两句，可小佐却在发着呆，似有些心事。

被小佑提醒后他才勉强抬起头，略有些心不在焉地说：“许……许是有什么误会。”

凤兮静坐着不再言语，天边渐渐泛红，第一缕阳光落下，迷了男子的眼。

昨夜上官幽在彩时居留宿，心结解开她颇为高兴，苏慕白果然就是凤兮，她的直觉没有错。

一回府便见到等候她的凤兮。

小佐同小佑看到上官幽来了，都哈欠连连地退下了。

上官幽几步上前，拉起他的手，“不是差人同你说了我晚上不回来，你这是做什么，等了一夜？手很冷不怕冻坏么？我会心疼的。”

凤兮看着她面上的关切只觉得讽刺，幽怨的情绪自灵魂深处翻涌上来，经过一晚上仍无法平复。

他甩开上官幽的手，质问道：“殿下心疼的是凤兮还是苏慕白？”

上官幽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男子眼底是从未有过的疏离和冷淡，夹杂着愤怒与被欺骗的痛苦。

她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苏慕白的事你都知道了？”

果真如此，自己只是那个人的替身。

凤兮只觉得此前一直确信的世界全都分崩离析，化为一块块的碎片破裂开来，每一片都有着两人幸福甜蜜的过往。

她对他的维护，她对他的深情，她给的温暖源源不断填满他空着的心，可到头来原来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似梦一场，自己只是她痛失爱人后的替代品，一个不需要有思想的傀儡。

讽刺又痛苦的一生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给了自己安慰和庇护，她能看透自己的脆弱和伪装，可偏偏这样一个人爱着的却不是自己。

只是因为像那个人，他轻易得到了这个女人所有的爱。但是他不屑，他不需要这样畸形的感情。

男子清冷中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幽王殿下，你一直以来将我当成那人的替代品，是吗？”

上官幽见他这模样赶紧解释，“不……不是，是谁同你说了什么？是苏之恒么？他疯魔了，只想挑拨我们的关系，你别信他！”

凤兮抬着眸子看着她，“那殿下心中爱得不是苏慕白？你第一次见我，还有在尘泥牢笼里，都口口声声喊着这个名字。”

上官幽一愣，“我的确爱着苏慕白，但是……”

“所以因为他已经不在了你就找了我，是不是？”凤兮打断了她的话。

“兮你别激动，你听我解释，我是爱苏慕白，但是你不是他的替身，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

听到这话凤兮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上官幽怕他又打断自己，赶紧接着说：“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他是你的前世，而你是他的今生，你们是同一个人啊。”

凤兮听到这话不自禁笑了起来，“殿下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什么前世，什么今生，太过匪夷所思。

上官幽拉着他的衣袖，“是真的，我前世死后就来到了这里，幽王原本是个草包，是我占据了她的身体，一个人不可能一下子变了，你说是不是？”

凤兮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的确当年的上官幽性格大变。

上官幽看到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已信了七.八分，“所以，你在吃自己的醋知道吗？我爱的至始至终是同一个人。”

凤兮移开目光，只觉得心脏仍被挤压着疼，“所以，因为前世你爱着他，所以今生才来寻的我？”

上官幽捉摸着这话也没错，便点了点头。

“可是对我来说，却从未有前世的记忆，我只是凤兮，不是苏慕白，说到底我不过还是他的一个替身罢了，你找的是他，寻到的却是我，可我终究不是苏慕白。”

眼见凤兮越发想偏了，上官幽急着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放到凤兮手里，“吃了这个你会恢复全部的记忆的。”

凤兮冷笑着拿起药丸，抬着眸子看着她，“所以，你不止想让我当那个人的替身，你还想要我完全成为他？”

说罢凤兮修长的手指一紧，药丸瞬间粉碎，他低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殿下有没有想过我是否愿意成为苏慕白？若是没有他，你还会……还会如此待我吗？”

眼前的男子落寞万分，上官幽没来由的心慌，觉得自己好似要失去他了。

她赶紧上前抱着凤兮，“我本也不希望你想起前世的事，那时候我太混账了，但是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就算没有苏慕白的那一世，我也可以肯定现在爱着的就是你。”

凤兮感受到女人温暖的怀抱，她在他耳畔诉说情谊，可是他心中仍觉得冰冷，这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若他没有付出自己的真心，他现在或许可以理解，可是他却是如此全心全意，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殿下，让我冷静一下。”凤兮伸手想推开她。

上官幽心下慌乱，不管不顾抱着他，“兮别这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可凤兮仍旧冷冷地推开她，“殿下，我没有不信你，我需要些时间，今日我就搬出幽王府。”

“不行！”上官幽抬起头看着他，“若你走了不回来怎么办？”

凤兮未理她，自顾自说：“紫鸾如今这样，小佑就留在她身边照顾吧，有小佐跟着我便好。”

上官幽面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无论如何不能放他离开，做阿白时候的本能还在，她手脚并用往他身上爬，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两侧，脑袋凑过去就要亲他。

凤兮撇开头避开她，手却下意识托着，免得她摔下去受伤。

男子有些冷漠地看着这个无赖的女子，她总是这样。

上官幽同他四目相对，看着他眼里的柔情不在，心下慌张不已，“你好不容易才接受我的，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证明我爱的是你！”

“殿下。”凤兮眸中有些冷意渗出，“那就请你证明，现下请不要再逼迫于我。”

两人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上官幽微微叹出一口气，从他身上跳了下来，颈间的狐狸玉坠因为她的动作露了出来。

上官幽抚摸着狐狸的身子，想到凤兮手上的伤口，这个男子为她付出了真心，自己到底也是欺瞒了他，自作孽罢了。

终于还是妥协了，她悻悻地说：“你不能回红尘阁了，若是要搬出去得去我安排的地方，不然我不放心，还有……”

上官幽抬起头，扬起精致的下巴，郑重地举起自己的右手，对着凤兮说：“我上官幽发誓这辈子只会有凤兮一个男人，不论你是否原谅我，我都会爱你、护你一生，此生绝不后悔，若违此誓天打雷……”

“够了。”面前的男子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刚才上官幽的那番话让他心中有些动容，但她对自己越好，他便越是担心这份好给的是另一个人。

不过他多少也有些庆幸，至少那人是自己的前世而不是什么旁的人。

上官幽撇了撇嘴，手指拉着凤兮的衣角，“兮，不要生气，我不怕受任何惩罚的，瞒着你是我不对，只是我害怕你知道了会真的离开我，我……”

“殿下，不要再说了。”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卑微了。

到底是自己心里的人，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凤兮也有些心软。

冷静下来想想，失去爱人的她难免会对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动情，人之常情罢了。

不过凤兮也不打算就这么原谅她，依旧坚持要离开。

上官幽倒是认命了，既然能追上一次，再来一次想必也是可以的，而且心中藏着的事已被他知晓了，她反而觉得松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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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幽：“欺瞒一时爽，追夫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