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赎罪

王耀见他过来，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似乎很满意他今天的表现。

“程警官那边不用咱们操心，我相信他能处理好。怎么样，粮食都搬完了？”

他说话时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文付平的眼睛，直到这个男人再也受不了他的凝视低下了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杂粮店中的这些人王耀年龄最小，可偏偏他却成为了众人的领袖。

一开始还有人敢和他开玩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逐渐成为了只有何进才有的权力。

至于其他人，连看着他的眼睛说话都不敢。

文付平起初有些不服，毕竟自己无论是年龄还是地位都远超王耀，凭什么让一个毛头小子来做团队的首领？

就因为这小子够狠？

自从杀过人以后，他就有种自己已经脱胎换骨的感觉。

从前那个墨守成规，甚至有些懦弱的文付平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依旧没办法和王耀对抗，两人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也越来越明显。

直到这时文付平才明白，二人之间的差距远不止心性这么简单。

有些人生来就具有一种能力，而这种能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表现得越发明显。

这就是凝聚力。

无论是身手，还是心性，又或者解决问题的能力。

王耀都远超于任何人。

文付平明白这些以后便觉得自己过去的想法简直好笑，无奈之余又感到一丝庆幸。

若不是王耀忽然闯入，恐怕他们这些人如今活着的没剩几个了。

不是死在石虎手里，就是死在外面的丧尸嘴里。

从这点来说，王耀其实是所有人的救命恩人，而大部分人也正是因为这点才紧紧跟在他身后。

这才是两人最直接的差距。

在得知了店里的粮食已经全部搬到车上以后，王耀直接带着众人离开了杂粮店。

而另一边的程铁铮，却是已经陷入了一场生死危机。

他的车已经完全被丧尸包围了。

黑色的轿车上此时到处都是血浆和肉屑，就像是一只落入蛛网的甲虫，拼命地挣扎爬行。

后备箱里的血腥味是这一切的源头。

从把瘦高个塞进后备箱开始，程铁铮就一直保持着匀速前进。

为了尽量多吸引一些丧尸给王耀他们争取时间，他干脆直接把车停在了距离杂粮店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接着就是静静的等待。

饥饿的丧尸们很快便因为空气中的血腥味调转了方向，朝着黑色的轿车蹒跚而去。

可他依旧没有驾车直接离开，反而是以一种微妙的速度在尸群前面打转。

周围的丧尸最先赶到，拼命地用身体撞击着车身，拍打着玻璃。

砰砰的声响不断响起，可驾驶座上的程铁铮却面色如常，保持着近乎相同的速度缓缓往前开。

他不敢开得太快，否则万一丧尸追丢了自己，王耀那边的人就危险了。

后备箱里的瘦高个早仍旧在叫骂，为了尽量吸引丧尸程铁铮压根没打算封他的嘴。

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极致。

像他这样的人活着没有丝毫价值，也只有一身血肉还能为其他人争取点时间。

叫骂声和血腥味对周围的丧尸形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诱惑力，让整片街区的尸群都彻底疯狂了起来。

很快车就被丧尸完全包围了，就连前面的雨刷上都挂着一节血淋淋的肠子。

程铁铮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差不多十分钟了，自己可以提高车速了。

他脚下油门一踩，黑色的轿车猛地向前窜出，瞬间撞倒了几只前面的丧尸从尸体上压了过去！

摇晃的车身让程铁铮整个人都摇摆不定，可他依旧面色如常。

耳边的嘶吼声，拍击声，抓挠声连成一片嘈杂的噪音，让程铁铮压根没办法听到外面的声响。

这么多丧尸都围过来了，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吧？

就在他思考着问题的时候，车顶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响声，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砸了下来。

接着一张狰狞的人脸忽然倒挂在了前面玻璃上！

黑色的轿车猛地一停，上面的尸体瞬间在惯性的带动下向前飞出。

程铁铮压根没看清那具尸体落在了哪里，因为整辆车周围已经全都被丧尸包裹住了，车窗玻璃很快便开始支撑不住了。

裂缝如同蛛网一般悄悄蔓延，一张张腐烂的人脸在窗外快速闪过。

看来自己可能是回不去了。

程铁铮心中一丝悲凉闪过，再次用力踩下了油门。

前面的路已经看不清了，整片视野都被血红色占据，他只能凭着直觉一个劲地往前开。

从接下王耀这个任务开始，程铁铮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他早就该死了。

当整个警察局都沦陷于骚乱之中的时候，当同事们为了掩护他用身体挡在那些丧尸前面的时候。

还有当张姐因为他想要救人的举动反而丧命的时候。

各种画面在脑子里疯狂地闪过，让程铁铮的眼睛逐渐开始发红，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他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开着这辆车在尸群中肆意冲撞。

每一次撞击产生的骨骼碎裂声，都让他有种强烈的快意，这些快意最终化成了一团火焰在心中迅速燃烧。

程铁铮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赎罪。

他想起了自己从前经常去过的一所教堂，里面有个衣着朴素的老人总是念叨着一句话。

上帝说，人生而有罪，因此世间的一切灾难都是为了洗脱人身上的罪孽。

现在这场灾难的意义不就是如此么？

没有了秩序的约束，疯狂的末日下到处都是充满罪孽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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