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抵达

向着迷雾深入，刘攀此刻的速度较之之前是更快了许多。

对于继续带着开天斧深入，在某种意义上这其实并不必要，然而刘攀却依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当然，心宽与不在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开天斧是柄真正的通灵神器。

在如今的天峰大陆，通灵神器有且有限，每一柄都有其独到的特殊，虽然刘攀为冰系根本用不了土系的开天斧，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继续将开天斧带在身边的决定。

或者，这也是为了备上不时之需，毕竟，像开天斧这种特殊之物，难免的，是会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派上用场。

沉默加上压抑，继续向着浓雾深处行进了两天，当又一个光蚀的临界点被甩在身后的时候，黎松低头看了一下自身逐渐呈现出干枯死败的身躯，又扫了一眼皮肤逐渐苍白，但却似乎并无大碍的刘攀，眼底莫名的生出了些许异样。

“有个事情我一直挺好奇，”黎松开口，看了看刘攀，似确认其没有任何的不愉之色这才继续道：“你究竟是如何在这浓雾之中判断方位的？”

“是要到了吗？还是你终于忍不住了？”刘攀没有回头，只是其话语中略带着一丝调侃。两人间的气氛也是在刘攀话语落下的瞬间变得微妙了些许，而最终，黎松也没有就此问题得到答案。

刘攀沉默着，是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些许方位。事实上，自与叶清分开之后，他就已经无时无刻的不在调整方位。

在这迷雾之海的深处，方位的判断对常人而言是有超乎想象的难度，就是刘攀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准确的判断出方位，他需要前行一段距离，而后根据外在环境的变化来判断方向的正确与否。

简而言之，刘攀其实并不能敏锐的感知出方向，他所做的，其实只是在向着某种因素富集的区域前进。而在这迷雾之海中，最大的因素富集区便是最深处的沸腾之海。至于刘攀所观察的介质，其实就是位于他们正下方的海水。

在这迷雾之海的海域中，空间似乎都被浓雾封锁着，看不到日月星辰，也感受不到雨雪寒霜，浓雾似乎为永恒，但事实海面却一直都在涌动。

刘攀所观察的，正是这海水中能量分子的形态数量，以及海水的温度，而后他以此为依据调整方向，最终是必然能够抵达海水能量最富集的区域。

事实，刘攀也在此第一次庆幸了他所拥有的感知的特殊。在以往，刘攀曾遗憾他这强悍的感知只能感知外物不能扰动外物，而现在，这感知不会扰动外物却是他能在这迷雾之海横行的最大倚仗。

至于为何没回答开天斧灵的疑问，刘攀是打心底里觉得这没必要。

后续是又有两天沉默的前行，当又一次越过了某个光蚀的临界点且前行了一段的距离后，刘攀是惊讶地发现光蚀的威力似乎变小了一些，而在他动用感知反复确认之后也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转头看了看黎松，后者此刻虽是枯败得像是个老树根一般，但在魔灵鬼尸的状态里来说这也还是不错的。而最重要的是这与他最初预估的那种惨淡还有很大的差距。

“这就快到了？”刘攀有些意外的道。

片刻的沉默，似不知为何，虽然感受不到开天斧灵的情绪，但莫名的刘攀有一种对方好像有些无语的感觉。不过最终，开天斧灵还是操控着黎松回答了刘攀的话：“加上随我第一任主人来的那次，我前后共计来过这里十次，每一次都准备完全，但最快的一次也耗去了近四个月的时间。”

“那么久？怎么会？”刘攀挑眉，是有些怀疑，毕竟全程时间算下来，他至此好像也只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能在这里准确的判断方位。在这里，稍微一个侧身或是一个转头便可能使方向出现重大的偏差，即使走上回头路也不奇怪。或者，你可以想象一下连续在这种光蚀的环境里待上四个月后我的这具身体的状况？所以我才好奇，你究竟怎么能在这迷雾之海里准确判断方位的……”黎松话到最后声音是逐渐偏小，然而是不难感觉出他依旧很想知道这答案。

可不幸的，刘攀依旧觉得没有对其解释必要。

感知扫描，刘攀是很快察觉到了此处光蚀威力减弱的缘由。

事实上，此处空间中游离的各系半融合体能量更多了许多，甚至就连八系能量的半融合体也出现了不少。然而，却是出于某种原因，这里有部分半融合体能量相对稳定了许多，这使得它们不会在轻微的外力干扰下发生分子间爆炸，如此从外在看来，光蚀的威力就变小了许多。

“看来真是快到了。”刘攀是自言自语，说罢也不招呼黎松，继续向着更深入而行。

随后两天时间，光蚀的力量虽依旧存在，但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其威能仍在不断的减弱，虽是没到能让修士动用各项感知的程度，但对于精气神消耗上的压力却是减轻了不少。

空气的温度在此随着前行不断的上升，而在刘攀的感知里，海水的温度至此也已经超过了八十度，再往前便会进入沸腾之海。

平复下略有些动荡的思绪，刘攀的速度是不减丝毫，而后是在前行的某一瞬，刘攀与黎松生生的止住了前行的劲头。

肉眼可见的，周身有水汽在不断的蒸腾，在更敏锐的感知下，刘攀是察觉到自身的皮肤首次在此出现了些微干枯的迹象。

驻足抬眼，伴随着某个猜测，某种淡金色的光辉逐渐渲染了前方的浓雾。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淡金色的光辉逐渐强盛，而后某一刻又逐渐浅淡，最终变得微不可察。

“日落了。”片刻的沉默，黎松开了口，道：“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很近了。”

短暂的休整，这是也自进入迷雾之海以来有过且是仅有的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休整。或者，这也只是为了调整心态。

当又一次御剑继续前行的时候，莫名的，刘攀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在他认知里，太阳是天上的恒星，可遥望不能触及，然而在这里，只要他再往前就能看到一幅“画”，太阳就在“画”里，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触及到这幅“画”……

手握日月摘星辰？或者在某种意义上他也能做到？

抛开脑子里各种杂乱的想法，当第二天金色的光辉再次染尽浓雾之时，不出意外的，脚下的海面也在这同时出现了沸腾。

浓重的水气冲天而起，蒸腾的灼热是会让人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疼。然而，对于魔灵鬼尸这种感知迟钝的存在来说，如此高温不过是微风拂面。

沸腾之海，真正意义上的沸腾之海。当雾气中淡金色的光辉隐去之后，底下的海水却依旧还在沸腾不休，甚至越发剧烈了起来，而若是细看还会发现，此刻整个海域的海水较之之前更多了一些金辉。

天之壁障，海面之下，烈日的灼热依旧还在沸腾着大海……

前行在此刻是变得更轻松了许多，因为蒸腾而上的水汽在刻就连常人的体重也能托起漂浮。深一脚浅一脚的试探了一番，刘攀只对这前所未有的感觉感到新奇。

第三天下午时分，黎松停了下来。

“按照距离估算，我们不能再往前了，至少在日斜到日落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是如此。”黎松看着刘攀道。

“这里？这儿是能看到……”刘攀开口，刚想问什么，然而下一瞬出现的异动却是让他生生止住了话语。

海风突然强劲了起来，裹挟着滚滚浓雾自前方扑面而来，淡金色的光辉逐渐渲染了视野里的一切，脚下的海面也在此开始动荡，惊天的水汽似要洗礼世间的一切……

刘攀愕然，猛地抬头，而后震撼，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的巨大弧形轮廓正在头顶的浓雾里逐渐清晰。

刘攀脸色微变，然而比他反应更大的却是黎松。是在瞧见这弧形轮廓的瞬间黎松便是一怔，而后其便如脱绳之狗一般开始疯狂后撤。

刘攀的脸色是在瞧见黎松的行为之后变化更大，只是此刻容不得他去思考更多，随着黎松后撤的方向开始狂奔。

半个时辰，浓雾之中，刘攀缩了缩脖子，在确认自身没有任何部位被阳光灼烧到后，他才终是强压下了躁动的情绪道：“这就是你估算好的距离？”

“这不能怪我，”黎松的声音从旁传来，他此刻的形象是比刘攀更为夸张，或许是第一次用魔灵鬼尸之躯感受到阳光的威胁还不适应，他的帽檐拉得很低，头都快缩进领子里了，就总体而言如同一只龟，“你在此对方向的把握太过精确了，以至于我们走的几乎都是直线，这一天下来才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差，已经很不错了。”

刘攀闻言无语，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仔细想想那其实也没必要了，毕竟，他们已经抵达了这里。

眼前，浓雾是在此刻几乎变为了最为纯粹的金色，而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是，刘攀与黎松都看到他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