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莫蓉卿想到了战争的残酷，可是她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惨烈，她真正地经历了战场后才知道以前纸上谈兵的自己有多讥讽与可笑。

她亲眼看着前一秒钟还在跟她说说笑笑的小九在她面前被敌机炸成了两截，她甚至看不到他的脸被炸到了哪里。如果不是何凌云冲过来把她按进战壕趴下，被炸飞的就会是她。而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也许何凌云就能把小九救下。

当时何凌霄率部从北平到了山东，3月14日，他们走到北沙河的时候，遇到一二二师的七二七团正在挖战壕布防，便加入了其中一起修筑工事，不想却突然遭遇了鬼子飞机的轰炸扫射，战士们还没跟鬼子拼杀就被炸死。

何凌云拉着已经吓懵了的莫蓉卿随着逃难的北沙河村民躲进了德国教堂。第二日，何凌霄带领弟兄们随七二七团一起回防滕县，他知道此次凶多吉少，于是派人给何凌云送消息让他等安全后带莫蓉卿先回北平等他们。

日军集结兵力猛攻滕县，师长王铭章带领一二二师、一二四师与日军血战三昼夜死守滕县，却由于敌我双方武器装备悬殊，师长王铭章身中数弹壮烈牺牲，滕县最终失守。

何凌云和莫蓉卿一路躲避着日军，他们刚走到河北就听到滕县丢了，整座城市被几十架飞机狂轰滥炸，沦为一片火海焦土，滕县守军伤亡殆尽，连重伤兵都跟日军近身肉搏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莫蓉卿哭到声嘶力竭要回去找他们，被何凌云死死抱住，他的声音里亦满是悲伤，“你闹够了没有？你现在回去只能送死！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我这么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侵略我们的国家杀我们中国人？我的枪法练得再准有什么用？还没等我们开枪就被敌人的飞机炸死了！”

何凌云松开抱紧她的手，已经哭喊到气绝的莫蓉卿瞬间无力地软倒在地上，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和悲哀，嘴里反反复复说着：“我们中国完了！完了！我们打不过日本人的！打不过了……”

“你闭嘴！”何凌云用力扇了她一个耳光，“我还没有死！你还没有死！山上的弟兄们还活着！还有千千万万个像大哥那样的英雄战士，中国怎么会亡？你说什么胡话！”

何凌霄牺牲的消息是断了一条胳膊的二当家带回来的，何凌云说什么都不肯相信他的话，“你少说瞎话，大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小日本子都死绝了，大哥都不会死！”

二当家的红着眼睛没说话，而是把一根红发带放到他手里，“大哥最后只说把这个给蓉卿，让你好好照顾她，让山上的弟兄们自己选择出路。”

何凌云低头看了看手里染血的发带，他记起来这是大哥买给姐姐的，可是还没等给姐姐戴上，她就被日本人杀了。这么多年，大哥一直带在身上，提醒着他们背负的国恨家仇，山河破碎，一寸山河一寸血！

几天后，二当家的脱下军装离开山上回老家东北了，其他兄弟们也走了不少，原本山上留守的弟兄就不多，何凌霄带出去的全都牺牲了，现在更是没剩下多少人了。

二当家的走后，何凌云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重新整顿了山上的队伍，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皮猴子样儿，行为处事变得跟何凌霄倒是十分相像。

两个月后的一天，山上又来了一个熟悉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