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萧索晚秋

已是临近晚秋时节，秋风越发萧瑟，寒露渐重，秋意也愈浓。江哲跟莫蓉卿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她每逢秋末都容易落寞郁结，秋风秋雨梧桐叶落都轻易就会惹她悲伤。

最近偏偏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日渐消瘦下去，看着她整日郁郁寡欢情绪低落的模样，江哲颇是心焦，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她不那么悲伤。

何凌云倒是不了解莫蓉卿伤春悲秋的性子，还是像平常一样大大咧咧的，见他们二人从冷府回来了，他一个人在家里待了一天憋闷坏了，忙颠儿颠儿地凑到莫蓉卿跟前，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诵道：“寒露惊秋晚，朝看菊渐黄。千家风扫叶，万里雁随阳。”

莫蓉卿看了一眼他藏在背后的书，知道他这是新背了首诗所以过来跟她显摆，难得他现在愿意看书了，为了不打击他读书的积极性，于是很配合地吟道：“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兰衰花始白，荷破叶犹青。”

“好了好了！知道今儿个是寒露了，多谢二位！”江哲对着两个人作揖打趣道。莫蓉卿看着他故作滑稽的样子，总算被他逗乐了，笑得扶了腰嗔道：“饿一天了，江先生赶紧做饭吧！”

江哲和何凌云骑车去冷家接晋笙去颐和园玩，晋笙没有看到莫蓉卿，有些羞愧地问二人道：“哲哥哥，何大哥，姐姐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来？我已经知道错了！姐姐她还生我的气吗？”

江哲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你姐姐最是疼你，把你看得比她自己还要紧，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走不了远路，在家给咱们做好吃的呢！让我们晚上带你回家吃饭。”

“晋笙，你知道你姐姐为什么去了九龙山上吗？”路上没有什么人，江哲一边用力蹬着车，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坐在后面的晋笙道。

晋笙摇了摇头，“那天晚上姐姐说胸闷出去走一会儿就回来接我，可我一直等她也没有回来，后来就听你们家来人说你去找姐姐了，父亲说有你在，姐姐不会有事的，让我不用担心。”

“其实那天晚上，你姐姐在街上遇上了一个喝醉的日本兵，慌乱之中被日本兵追进了死胡同，她拼命反抗差一点就没命了，还好凌云及时救了她，所以她才上了九龙山。”

“什么！姐姐遇上日本兵了？你当时怎么没有跟我说呢！”晋笙猛地从车子上跳了下来，焦急地失声喊道。江哲忙把车子停了下来，他没有下车，坐在车座上转过头低声喝道：“嘘，小点声，你想把日本兵给引来吗？还不赶快上来！”

江哲没理会晋笙的震惊，继续骑着车子小声道：“我不想让你担心她，而且当时我也不确定她去了哪里，所以就没有告诉你。那天晚上的经历，还有在九龙山上的日子让她成长了很多，后来她又跟着何大哥的队伍一起去了滕县，在那里，她亲眼目睹了朝夕相处的战友被日本人的炸弹炸得面目全非。”

“而我去了南京，看到了无数的中国人被日本人像牲口一样地屠杀，整整一个半月的奸淫掳掠，生生把十里秦淮景、六朝金粉地的金陵城变成了一座哀鸿遍野的人间炼狱！”江哲停下了车子，十分郑重地看着晋笙说道，字字句句如恨不得射向日军的子弹。

江哲现在回想起来在南京的所见所闻，还是禁不住气愤得浑身颤抖，“晋笙，你无法想象那是怎样惨绝人寰的暴行，整个南京都被我们同胞的鲜血染红了！凭什么？他们到底凭什么可以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