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的镯子。”
人群散去,周大喜滋滋理了块干净的衣服把镯子擦了擦,然后递给程秀。
周二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他现在的心情就好像今天的太阳一样。
自从出门逃荒以来,他倒觉得这个家越来越像个家了。
旁边的周三察觉到什么,仰头看自己的二哥,也跟着傻笑起来。
周二搂了搂他的肩膀,两人并排朝着自家板车走去。
“月娘,你过来。”程秀招手,月娘放下豆儿,赶紧走上前:“娘什么事啊?”
日头西下,玉镯在金色的霞光渲染下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紫色,看起来莹润细腻。
程秀对着光看了片刻,便抬起月娘的手,将镯子带了上去。
“娘你这是做什么,这太贵重了。”月娘惊慌的拔下玉镯,想要还给程秀。
这样好看的首饰,她就是在梦里也不敢想。
“收下吧,你带着合适,就当是给孩子攒的。”
程秀冲周大努努嘴:“阿大你说句话啊。”
周大会错了意,以为程秀在催他俩生孩子,红着脸将玉镯塞回到月娘手里:“娘给的,你就拿着吧。”
“娘,我也要!”
进宝不知道啥时候跑了过来,拉着程秀撒娇:“嫂子不要就给我吧,我要。”
“你个小财迷,谁说你嫂子不要了,给了你嫂子就是你嫂子的。”
程秀深知儿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的道理,把周大和月娘窘着脸还过来的镯子又推了回去。
揉了揉进宝的发顶:“你的首饰,等你长大了娘会给你置办的。”
“等哥长大了,哥也给你置办。”
周招财手里掂着几颗石子,走过来附和了一声。
“你奶他们呢?”程秀左右看了一圈:“对了,我还没问你们怎么回事呢?”
逃荒的队伍继续在往前走,月娘擦了擦眼角,小心地收好玉镯抱着豆儿跟在周二周三的板车旁边,几个人已经领先了一段距离。
周大在后面推着程秀去赶前面的人,招财进宝跟着板车边走边说。
“奶他们早走了,还不是那个姓沈的死老婆子,我和哥不就是去他们桶里舀了口水来喝吗?要死要活的,我没抓烂他们的脸算他运气好。”
这小丫头才六岁啊,程秀揉了揉太阳筋,觉得头疼,“进宝你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话一问出口,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原身做过的那些糟心事,于是耐心道:“进宝你知道荷花吗?这种花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娘你想说什么啊?”进宝挠挠头,“荷花我知道啊,前年村子里的荷塘都干死了,我们还从里头挖了好多莲藕来吃。”
程秀循循善诱:“所以说,要是别人朝你扔泥巴,你该拿泥巴种荷...”
“花”字还没出口,进宝叉着腰一跺脚:“我拿泥巴砸死他!”
“谁敢砸我妹!”周招财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锃亮的小刀,猛一下扎进了车辕里。
吓得程秀一激灵:“你哪儿来的?!”
“我找屠户叔要的,我帮他干活,他给我磨刀。”
良久,程秀深吸一口气,抚着胸口平复了心情才问道:“你拿刀来做什么?”
周招财得意道:“用处可大了,娘我都想好了,咱家没粮不要紧,别人屯粮我屯刀,老子当他是米糕,抢就是了。”
没法管了,这两兄妹一个比一个野,这是要奔着当土匪去的啊。
“娘看到驿馆了!”
程秀被打断了思绪,到处找声音的来源。
打眼一扫,前面拐坡处,月娘正抱着豆儿朝这边挥手大喊:“我和二弟三弟先去占位置,娘你们快点来!”
周大加快了步伐,周招财也在一旁帮着推,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快黑时赶到了驿馆。
路边的驿馆里早就没人了,一口井干得长满了枯草,月娘他们占了个前厅大堂里靠窗的位置。
这会儿生了火,一家人总算能坐下来,围着火堆休息整理。
夏季燥热,穿堂风带来的丝丝凉意被火一烤就散了,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
不少断了粮的人家火也没升,勒紧了裤腰带早早就睡下了。
有些实在饿得不行的,正拉下脸来挨家挨户的借粮。
噗通——
同村周立根家那个叫果儿的小丫头瑟缩着朝这边走来,隔了三步,直接就给程秀跪下了。
“程婶婶,行行好,借我们点儿粮吧,我给您磕头了。”
周果儿今年差不多该和周三同岁,可却小胳膊小腿,浑身没有二两肉,身上的衣服遮住了胳膊就遮不住肚子,遮住了肚子胳膊又露在外面。
露出来的皮肤也没有一块是好的,上面青一道紫一道的淤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爹娘为了借粮卖惨给打的,这才逃荒多久,活脱脱就是个难民。
“程婶婶,给点儿水也行,我给您磕头了。”
“娘,要不...”周大不落忍,刚要说话,被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