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周三的眼睛当即就红了,“娘你放心,豆儿的秘密我死都不会说的!”
“倒也不用说这么重的话...”
程秀发现这孩子其实心挺重,平时话最少,可事儿都憋在肚子里的。
少年老成,好坏难说啊。
其他几人随后也都纷纷表态。
周二是早就知道的,这个自然不用多说,只是他没想到后娘竟然这样轻描淡写的就接受了,以前店里掌柜教的凡事举重若轻也不过如此了吧。
想起自己当初针对后娘的言论,他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招财进宝对自己的亲娘那是百分百信任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艰难地消化完整个事情后,也信誓旦旦地向程秀做了保证。
秘辛说开了,家里人现在都是一条心,夫复何求?
周大和月娘感动得拉着豆儿就要给程秀下跪。
原来后娘早就发现了豆儿的异常,自然也早就看明白了他们瞎扯的幌子,可后娘没有指责他们,更没有冷眼相待。
反而处处维护,还跟他们讲家人之间该是什么样的。
他们心里藏着事,愧得慌啊。
他们一直都知道后娘是大户人家来的,读过书肚子里有学问,可以前后娘不喜欢他们,也从来不对他们讲这些。
后娘好像真的变了。
越是这样,两人就越是自责。
毕竟豆儿并不是每次回来都能带吃食的,逃荒路上多带一个人意味着什么,没人不知道…
周大抹了把脸,手上湿湿的,月娘拿袖子替他擦了擦:“大郎,这样好的事,哭啥?咱们给娘磕头,来豆儿,给阿奶磕头。”
程秀慌得差点拖着断腿从板车上蹦下来,虚扶了一下,赶紧打断道:“不兴这个,把吃的分了,没事儿就散了吧。”
分了汉堡后,程秀也没空去看几个人脸上精彩的表情。
因为周里正的铜锣敲响了,意味着要启程了,新的一天还有几十里路在等着他们。
程秀让周三、招财合力推着自己赶上大部队,剩下的几个人抓紧时间收拾整理。
耳朵边好不容易清净了,板车跟在行进的逃荒队伍中间,正穿过树林,小豆儿又悄悄摸了上来。
“阿奶,是你吗?”
“啥?”
程秀稍一想,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这一茬。
“就是漂亮姐姐!”
豆儿有点急,越是急越是表达不清楚,只抓了一个关键词,小脑瓜里满是紧张又有些期待。
刚刚一问看程秀不明所以,满脸茫然,她小嘴一瘪差点就掉起了泪珠子。
“别哭别哭,想起来了,晚上你来跟阿奶睡,咱再试一次,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跟任何人讲,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
这样一讲,豆儿那张小花脸立马破涕为笑。
她激动的捏紧了小手,啄木鸟一样疯点着小脑袋要跟程秀拉勾。
以后她再也不用一个人了去那些奇奇怪怪的世界了,她有阿奶了!
看月娘他们还没赶上来,程秀伸手把豆儿抱上了板车。
豆儿刚能够着她的脸,就小猴子一样攀上了她的脖子,吧唧就是一口。
程秀还挺不乐意的擦了擦脸,结果擦下来一看,一手脏污。
好嘛,两人谁也别嫌弃谁。
水在这时候是能救命的稀缺货,勉强够喝已经是谢天谢地。
从上路开始他们这些人就没洗过脸,一开始还觉得身上发痒发臭,后来泥垢积多了,皮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比卫生清洁还要命的是肥胖,过度肥胖让她比常人更容易累,也更容易饿。
才吃过早饭,程秀肚子又开始叫了,实在是吃不饱。
原本她是一天三四顿,后面就变成了和村里人一样的一天两顿,现在一天一顿能吃饱都算好的。
这才多久,她感觉自己已经掉了几斤肉了,每天都在被动减肥,整天脑子里都是晕晕乎乎的,五脏庙疯狂的叫嚣着饿啊——饿啊——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
太阳依然火辣辣的挂在头顶,程秀躺在板车上,一颠一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推车的人也换成了周大,车绊子深深勒在他羸弱的肩膀上。
“娘,你醒了啊?”
程秀一睁眼,听到声音后,下意识扭过身子看了眼周大的手:“阿大,你手上咋又没缠布。”
“没事儿娘,我手上茧子厚,布留给弟弟他们用。”
“茧子再厚也是肉长的,不是铁筑的,我那儿还有几件衣裳,实在不行就裁了当布用,不缺你省下来的那点儿。”
“娘,你那几件衣裳都是好料子做的。”
程秀一急:“你手还要不要了?再好的东西也得物尽其用才算有价值。”
“娘,娘,娘你看看是不是五岩山要到了。”
周大忽然惊喜的连叫了好几声。
程秀抬眼望去。
远处一片枯黄的山脊,群山连绵起伏,横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