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亮了,兰玉寺被远远甩在身后。
事情处理完,程秀就带着赵屠户一行人在小路上紧赶慢赶。
太阳东升西落,就连吃东西充饥也没停下来过。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万壑绵延的五岩山脚下。
进了山有一条小路蜿蜒向上,周三被周阿丑背在背上,程秀坐在板车上,周大在前面拉,周招财和赵水养就在后面帮着推,倒也不算难走。
程秀观察了一圈,最外围的树木已经被砍伐大半,连一根枯枝都很难见到,看起来常有村民在附近活动。
再往里走就开始杂草丛生,偶尔还能见到灰扑扑的小动物飞蹿过去,就是看不清是老鼠还是野兔。
不管是哪种,程秀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这年头只要山里还有活物,就有很大几率能找到水源。
他们没有再往里走,在程秀的提议下,大伙在去往山洞的必经之路上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下来休整。
短暂的歇脚后,人群就三三两两的发散开在周围寻找探查。
却始终没有看到周里正他们的身影。
按理说周里正他们不知道路,进了山应该会在附近等,或者留下记号方便大家会合,可这一片却连人类踩踏逗留过的痕迹都没有。
“天快黑了,不能再等了,里正他们说不准是遇上事了。”
赵屠户皱起眉头,“这样吧,留几个人在这里等,我带些人走另一边下山找找看。”
大伙商议过后,在远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六匹枣红马拴在树干上,赵屠户就带着人提着刀下山了。
程秀守着半睡半醒的周三,在他清醒的时候给他喂了半块饼一口水,人就又昏睡过去了。
眼下他们队伍里也没有个正经郎中,都是靠经验判断伤势,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
周大和秤杆儿周老叔等人在附近走了一圈,回来时捡了一堆柴火。
生了火,大家围坐着,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
下方幽暗的丛林中传来了动静,纵横交错的树枝哗啦啦响了一阵,树冠微微动了动。
有人举着火把上来了。
程秀这边所有人立刻警觉起来,随手捡了东西握在手上防身。
等下面那群人走近了,这才发现是周招财在前面带路。
周里正跟在后面被几个儿子扶着走,本来还表情凝重的周里正一探头,看到程秀这群人和他们身后的箱子跟水差点哭出来。
“里正叔,你们怎么伤成这样?”
被人一问,周里正险些老泪纵横,摆了摆手:“别提了,本来早就该上山的,哪晓得刚走了一半,正找路呢,这不是顺手拾了几根柴禾嘛,就遇到个地主婆,说这片山都是她家的,不由分说就给了我一柴刀。”
周里正理了理胸脯上还挂着的两片烂布:“你们看看这好好的衣服给我划的,得亏是我跑的快,不然你们就见不到我这老头子了。”
说完他又拉着周老叔的手紧紧握住,很是宽慰地看着程秀和她身后这些人,拍着周老叔的手点了点头:“还好你们都没事,不过周三这孩子咋这样了?”
周老叔只顾着抹眼泪,程秀接话道:“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咱们往后再讲。”
她心里有顾虑,便岔开话题往后面挤挤挨挨的人群看了眼。
发现队伍人数似乎比之前壮大了快一倍,有好些都是生面孔,这些人里有大半都受了伤,个个鼻青脸肿的。
疑惑道:“里正叔,后面这些人是?”
周里正这才想起来说:“哦这些人是隔壁黄平村的,还有咱们水东村最先走的那几户人家,现在几个县全乱了,都是路上碰到的,咱们两个村结亲的人家多,一起走也算有个照应,你还记得不?我家大姑娘还有你家小姑子就是嫁到这个村的,这会儿都在队伍里。”
看到程秀诧异的神色,周里正指了指后面的人群又说:“在后面,和你婆母他们在一起哩。”
说到这个小姑子周尖儿,程秀有些头大,原来还没分家的时候,周尖儿因为看不惯原身苛待自家的几个侄儿侄女,找着机会就要和原身掰扯,本来原身是不爱搭理她的,可耐不住这小姑子她非凑上来贴脸开大啊。
于是两个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说是命中克星水火不容都不为过。
直到周尖儿出嫁,原身又闹着分了家,情况这才好些,说起来两人也有好些年没见了。
程秀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正要收回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现今一看,像是苍老了许多,穿着褐色麻衣,怀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婆婆周吴氏正在旁边逗弄。
能躲就躲吧,程秀无奈的叹口气。
周里正这头正说着,看程秀走神了,又握住周老叔的双手,感慨万千:“你是不知道啊,当时那个地主婆她是完全不讲理的啊,她那柴刀有胳膊那么长的,还是带钩的!”
周里正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我没办法嘛,好汉不和女斗哩,我就只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