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荆棘密布，周里正特地安排了一小队人在前面做开路先锋。
路是好走了，可越往里走程秀心里的不安越浓，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思来想去，她特地等了赵屠户的媳妇韩采莲跟上前来，同他们一道走，这才稍稍安心。
跟韩采莲一起过来的还有她的表哥盛昌，这是个很健谈的人。
一路上嘴巴几乎就没停下来过，“我说周家弟妹，你别看咱们这么多人逃荒，到现在囫囵个的有几家啊，要不说心宽体胖是福嘛，周家弟妹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儿女都在身边，别人啊羡慕不来的。”
韩采莲扶着大肚子走在前面，闻言转头冷淡道：“表哥你要是真羡慕，自个儿娶房媳妇不就都有了吗？何必扯什么别人羡慕，跟谁拦着你似的。”
这话程秀听着总觉得不阴不阳，怪怪的。
气氛一下安静了，片刻后，盛昌腆着脸笑道：“没人拦着我，是我自个儿眼光高，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一定是太缺德了才一直没有好姻缘上门，这不是来周家弟妹这儿沾沾福气嘛。”
盛昌的话逗得韩采莲冷哼一声，总算笑了笑。
程秀没作声，心里打量还有人这样自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觉得这人挺晦气。
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四周黑漆漆的，赵屠户他们还没赶上来，偶尔周围有些动静都听得格外清晰。
好在他们人多，大家一边说话一边埋头赶路倒也不觉得可怕。
有人闲扯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山洞附近。
这边的杂草已经长到了半人高，夏夜的风终于有了一丝凉意，随之而来的麻烦是，蚊虫也多了起来。
路上走了这么多天，程秀第一次被这么多蚊虫叮咬。
一巴掌下去，拍死了腿上的，脸上又开始痒，前仆后继根本不怕人。
她们在这边喂蚊子，全身上下的挠痒痒。
山洞那边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手拿镰刀，刷刷地割出了一大片空地来。
在程秀的印象中这里的泉水四季长流，可如今只剩下一条干涸的河床，还被沙石和枯叶盖住了大半。
再往里走，整个山洞又宽又深，那条浅浅的河床把山洞分成了左右两边。
周大推着程秀走到了当初的泉眼附近，整个岩壁已经被泥土和藤蔓覆盖，哪还有半点流水的痕迹。
看她在这边，周里正在前面安排完事情，很快也跟了过来。
“周大他娘，怎么样？”
程秀沮丧地摇了摇头，接连的失利让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周里正虽然失望，还是出声安慰道：“没事，再找就是了，各家吃的和水都还有，再加上你们带来的两桶，够咱们撑一阵子了，这山里有野物，肯定就有水。”
说完看了下四周，凑拢小声说：“那一箱子的东西我也看了，是吃的，那些衙差不晓得搜刮了多少民财，里面光面粉就有上百斤，各类豆子和小米大米这些也都各有十几斤，粗面馍馍一大袋，还有七八条腊肉哩。”
周里正眼睛里闪着精光，看着程秀笑得一脸慈祥的褶子：“里正叔都知道，这次你的功劳最大，心里都记着哩。
所以我做主单独分给你家一条腊肉，豆子小米大米这些各一袋，再来十斤面粉，那些可都是精面啊。
其他的嘛，几户出过力的私下里再分一分，最后剩下的，见者有份各家平分也就差不多了。
虽然现在咱们队伍里来了不少新人，但是哪边亲哪边疏，里正叔还是晓得的。
就好像咱们两个，你谋划我实施，搭伙做事情，咱们之间的关系总归还是和其他外人不同的。”
程秀没长那么多心眼子，只听出来话里有话，本来还想客套两句做做样子的，没想到五脏庙太实诚了，一听到腊肉、精面这些词，就开始疯狂的咕咕直叫响如雷鸣。
“行哩行哩，都在不言中，里正叔晓得的，过来的时候我就让周二去拿了，到时候就直接放你们的板车上，谁也别眼馋。”
周里正说着话往外看了眼，表情忽然凝重起来，和程秀打了个招呼，就起身往山洞外走去。
外面好像在争执些什么….
仔细一看，是赵屠户他们牵了马赶上来了！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不安都找到了源头。
“阿大，我们跟出去看看。”程秀朝周大使了个眼色。
周大推着程秀，和周里正前后脚的，刚走到山洞口，外面就已经乱起来了。
几十号青壮年手持镰刀锄头等趁手的农具，正和后赶来的赵屠户等人对峙。
看周里正挤开人群过来了，赵屠户抬手把其他人拦在身后：“里正叔，你来的正好，当初是你跟我说的，大家一起出来逃荒就是一家人，往后祸福同担，今天这一出是什么意思？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周阿丑心急火燎的附和道：“里正叔都这么晚了，又是在老林子里，我们能去哪儿啊？”
赵水养直接抢过话头：“今天的事是大伙一起做下的，要赶我们走，可以！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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