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把人送回去

程秀杵着拐杖始终一言不发，月娘问话才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当即开口道：“把人送回去吧。”

听了程秀的吩咐，周大看看周二，面露为难，却还是立刻去准备套马牵绳。

“等等。”

周二忽然出声道：“这事我们该好好想想，贸贸然送他下山我觉得不太妥。”

周大手上动作顿了顿，他生怕周二和娘起冲突：“二弟你就是想太多，咱们听娘的就行了，总不能看着人死在这儿吧。”

“他死不死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周二边说边看程秀的脸色。

话到嘴边的时候想和周大一样叫娘，却始终叫不出口，只能干巴巴地说道：“谁能保证他下了山不会乱说话？”

想起之前他没跟程秀商量给林妙云分饼那事，周二心情复杂。

他不指望这个后娘能和他商量着办事，只希望对方能多考虑自己说的话。

眼看周大被问得说不出话，李郎中赶紧给周大帮腔道：“你这娃咋能这么说话？我都发过誓了，你还要我咋样啊？百善孝为先，你们娘都说了送我下山，你们得听，这是行善，救人一命可胜造七级浮屠啊。”

这下轮到程秀诧异了：“阿大阿二你们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送他下山了？我是说把人给赵水养他们送回去。”

程秀一句顶百句，周二错愕，反驳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回过神来后，朝周大使了个眼色。

那小表情分明是，你看这可是娘的意思，不关我的事喔。

然后走上前把马绳解了下来，背过身去的时候，嘴角压都压不住地往上扬。

李郎中一看，人都傻了。

这妇人怎么不按常理，正常人对这样的事不都避而远之，唯恐惹麻烦上身的吗？

他们救了自己，按道理就该赶紧把自己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又送回去是什么道理？

随即朝着马棚扑过去，“我不回去，你们要是逼我，我现在就撞死在这儿！我嘣你们一柱子的血！”

周大见状赶紧要去拉人，李郎中偏偏死抱着柱子不撒手。

两个人僵持不下，周大无奈，只好问道：“娘不把人送下山吗？”

程秀不太理解，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咱们和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要送他下山？”

周二赞同的点点头，接话道：“大哥我知道你同情他回不了家，可我们自己也是流民啊，所以我们不需要也没有立场同情他。”

“这...”周大被程秀和周二这么一讲，忽然觉得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当时他们看这李郎中狼狈不堪，慌不择路的逃进院子，一下就想起了当初的崔大夫，情急之下帮了一把。

至于后面怎么办，他们压根儿就没想过。

程秀观察半响，才出声道：“阿大你过来，让他撞。”

站在旁边的周二立马拉起周大往后退。

“啊？”还在蹬腿撞柱的李郎中顿时不闹了。

愣愣看着程秀，像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最后察觉到这妇人一发话，确实就没人再理会他后，李郎中彻底泄了气，哭嚷道：“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啊！”

程秀笑了，有得谈就好：“刚刚我家老二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咱们之间没交情，想下山我给你两条路，一，是你撞死在这儿，我们送你魂归故里。”

李郎中心里一惊，难不成他们真要杀了自己？

立刻抢话道：“我选二！”

程秀继续说：“二嘛，青州正闹灾，这山上我们也不可能久留，你就委屈一段时日，留在这儿替我们照看伤病员，我保你周全，食宿全包，诊金我按山下市价付你，一分不少，我们走那天，送你下山。”

李郎中心里拿不定主意，问道：“你在这儿说话能算数？”

程秀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不怕他问，有来有往才是买卖：“前提是你尽心尽责替我们照看伤病员，至于我说话算不算数，跟我走一趟，你自己会有判断。”

李郎中终于放弃了抵抗的姿态，把额前凌乱的发丝往后反抹了一把，沮丧道：“你说什么是什么了，我还有的选吗...”

这边谈妥了，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思及此，程秀也不耽搁了，立刻叫上几个孩子牵马驾车。

一行人很快到了赵屠户家。

他们家落脚的院子很好认，其他人都是黄泥加茅草，有个顶能遮风挡雨就算家了。

而他们家是寨子里为数不多的岩板盖顶。

刚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赵水养嚷道：“艹！到处都找遍了，他娘的到底躲哪儿去了，刚发现我就已经让人去瞭望台守着了，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出得了寨子，要么就是咱们这二十几个人里面出了吃里扒外的！”

另一人接腔说：“这要真让人藏起来了，那这家人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是想告发咱们把自己摘干净？”

周老根觉得眼下不能自乱阵脚，开口说：“总归他出不了寨子，咱们掘地三尺也把人给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