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这时候，盖聂开口道，“曾经的武安君，曾经的冉侯，他们称兄道弟，早些年的武安君更是冉侯一手提拔，冉侯时期，有一次，武安君竟为冉侯而攻楚国之地，而那一次，武安君并没有得到昭襄先王的诏命。”

“此举，会触犯任何一位君王之大忌。”卫庄也是开口，“这便是那位武安君被赐死之根本原因吧。”

“武安君，和陛下一统天下之时的李斯以及王翦所面临的境况何其之相似。”盖聂继续说道，“可当时的李斯，王翦，从未听过吕不韦之命，对他们而言，唯有陛下之诏命。”

“看来只是一次不明智的选择，便让武安君的结果有了注定。”卫庄道，“也如殿下所说，一个决定，在结果出来之前，谁又能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呢？”

“生而为人，无论任何位置，终究只是那最终结果的猎物，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做每一个决定之前深思熟虑，让决定的结果更有利于自己而已。”

“没有谁对谁错，选择生必有死，今日胜也终会有败。”盖聂说道，“昭襄先王因为自己的猜忌也好，因为当时范雎的阴谋也罢，他终是选择了在长平之战后让武安君撤兵的决定，从而失去了他那一生唯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机会。”

“而武安君，因为那一次为冉侯发兵攻楚，也就决定了他在昭襄先王心中再无百分之百的信任。”

“哈哈哈...”听了这些话，掩日眼神中有了一些释怀，但依旧冰冷看着嬴霄冷冷道，“殿下，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父早已知那样的诏命会来。”

“但王所赐，即使是死，于军人而言，也是一种荣耀，臣下心中，王没有对错，所谓赴死也只是在谨遵王命，这便是大秦将士。”

“我白仲，从小便随父出征，曾经那一场场战争，如今依旧历历在目，为秦，为民，为天下，为王，和我父一样，王之诏命，死亦何惧，无怨无悔！”

“只是殿下，可知白仲心中真正痛在何处？”

“知道，为武安君最终没能死在昭襄先王所赐之剑下，而是死在了农家六位长老的手中。”嬴霄重重说道，“更为昭襄先王在最后没能体恤为大秦屠戮百万的武安君而心寒，而心痛！”

“不错，最后的体恤，也是父亲最后的奢望。”白仲沙哑低吼，“长平之战，父亲将要攻破邯郸，灭赵就在眼前。”

“这时候，昭襄先王撤军的诏命却是到了...”

“从那一刻起，父亲便知会有赐死一昭！”

“回到咸阳，父亲迷茫，父亲不知为谁而战，父亲的征战之心也随之而死，仅仅只是一夜，父亲便仿佛苍老百岁，一身功力更是消散殆尽。”

“这时候，农家神农令出现了，猎杀父亲！”

“父亲依旧不忘自己是大秦将士，若死，只有两种死法，死在为大秦征战的战场上，死在大秦之君的剑下。”

“所以父亲上书于先王，愿被赐死！”

“然先王却没有回应。”

“就像长平之战时，那一纸空诏，让父亲彻底心寒，亦让我白仲心寒！”

“然而待父亲被农家六大长老猎杀之后，前后不过一个小时，昭襄先王赐死的诏命才是到了。”

这一刻，白仲摘下了掩日面具，露出了那种形似杀神白起最后落幕之时的苍老之脸，悲痛苦笑，“殿下，告诉我，这是不是莫大的羞辱？”

“不错，父亲为冉侯那一次，是父亲之错，可也仅仅只是那一次，而那一次，也是父亲为还冉侯之恩，至此之后，父亲何曾对不起先王，那一次过后，父亲和冉侯便再无兄弟之情，因为父亲明白，忠义不可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