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寿宴的东宫,分内庭跟外庭。
内庭是一个百花园,坐的都是一些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居中有个秋霞阁,阁楼上坐的都是皇族的人。
当然,皇族之中也有贵贱之别,以穆皇后所出的三个子女为尊,分别是太子姬无忌、二皇子姬无虞、九公主姬无忆。其中姬无忆已获封号“端阳”, 邑万户,毫无疑问,是圣皇最宠爱的女儿。余者同父异母,都是贵人贱婢一流所生,身份上自然存在着差距。
姬无忌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左右两边分别是姬无虞和姬无忆,之后依其母尊卑排列,两排过去统共三十多个皇子公主。
侍婢如云,穿插在各矮几之内,倒酒端菜,络绎不绝。
除了这些,便是各皇子公主带来的随从了。
能被带到东宫来的随从,关系自然匪浅,都坐在自家主子的身后,每个也都有一张矮几的待遇。
姬无虞带的是夏万里、刘向秀与孤鹰。旁边有个侧门,供随从进出。
姬无忆放下筷子,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姬无忌,“太子哥哥,你看今天这道黄酥凤爪怎么样?这可是人家特意从凤阳请过来的大厨做的。”
“不错。”姬无忌表现得很平淡。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要是做出“不错”的评价,说明那是真的不错。
姬无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悠悠地说道:“看来九儿的柔情,只有大哥一人享受得到。唉,什么时候让我这个当二哥的也体验体验,不然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二哥说的是啊,九妹自小就只跟大哥亲,难道我们对你不够好吗?”另一个皇子埋怨着说道。
“哼!等你们什么时候能排进天辰榜再说吧!”姬无忆傲然地说道,“只有强者,才配得上我的尊敬。”
姬无虞还待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他眉头皱起,喝道:“谁在外面闹事?”
一个侍卫小跑着上来,“启禀诸位殿下,外庭有个客人跟鹰衙司的人打起来了!”
孤鹰脸色微变。
“胆子太大了!”姬无虞脸色一沉,“这里是东宫,不是闹市。皇兄,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慢着!”姬无忆细眉倒竖,“鹰衙司的人跑来东宫做什么,以为这里是闹市啊?还是有案子可查?”
“太子哥哥,把他们带进来问问就知道了!”她对着姬无忌道。
姬无虞笑着道:“九儿,你也真是胡闹。今天是皇兄的寿辰,这点小事还要劳烦他吗?”
“你是不是心里有鬼啊?”姬无忆冷笑。
姬无虞一脸难过地道:“九儿,二哥一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想。难道我还会害了自己大哥不成?”
“把他们带进来。”姬无忌做出了结论。
“听到太子哥哥说的话没有,还不快点去?”姬无忆指着侍卫的鼻子道。
侍卫忙不迭地爬下楼去,但是没过多久,又跌跌撞撞地爬了上来,“启,启禀殿下,那,那个人在门口,说要求见太子殿下。”
“鹰衙司的人呢?”姬无虞皱眉道。
侍卫冷汗直流,道:“都,都受了重伤,已经抬下去救治了。”
众所周知,鹰衙司的首领是孤鹰,孤鹰一向是姬无虞的人,打了鹰衙司的人,岂不就等同于打了姬无虞?
众皇子公主不禁在心中暗暗猜测,这莫非是姬无忌安排的一场戏?
“传进来。”姬无忌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能左右他的心情。
侍卫当即去传。
然后,燕离就出现在了阁楼里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燕离?”姬无忆首先喊出了声,惊讶之中带着丝丝好奇。她当然知道梁文去抓捕燕离的事,梁文的实力她也略知一二,但是没想到他要抓的人,居然出现在了东宫。
姬无虞的脸渐渐冰冷,他身后孤鹰三人脸色全变。
燕离走得很慢,爬了十几级的台阶,竟让他有些微微地气喘起来,待到楼中站定,抱拳道:“在下燕离,见过太子殿下,端阳公主……”
他缓缓地转向姬无虞,嘴角漾出若有似无的笑意,“二皇子殿下。”
姬无虞的眉头拧折了下,扭头望向孤鹰。
孤鹰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连忙走到姬无虞身旁,在其耳畔低声道:“语心湖发生激战,梁文及其手下失踪,其他的……”
他咬了咬牙,“属下正要调查。”
姬无虞挥手示意他退下,然后渐渐笑了起来,道:“燕兄弟是怎么站在这里的呢?我怎么听说你现在好像是通缉犯?看来东宫的守备,需要整顿整顿了。”
“姬无虞,是我给的请帖,你不如连我一起整顿了吧!”姬无忆冷冷地道。
“九儿,原来是你的客人,为什么不早早邀上来呢?”姬无虞顿时满脸无奈和宠溺,“二哥怎么忍心伤害你,只道那些守卫在如此重要的时日玩忽职守,才有些生气。既然是九儿的客人,二哥自然不好说什么。”
“皇兄,您看呢?”他转向姬无忌。
姬无忌打量着燕离,道:“你为何想见我?”
他在打量着燕离,燕离也在打量着他。
这是燕离第一次看到姬无忌其人,质地精美的金黄绣龙锦袍,显示出他超人一等的权势与地位。做工考究的裁剪凸显出他英伟的身姿,即使是坐着,也绝不比人矮上半分。
他拥有一张几近于精致的面孔,结合了姬无忆与姬无虞的特点,与二者不同的是,这张几近于精致的脸孔上充满了太多的淡漠,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但是他的眼睛却又别外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像一个清冽的寒潭,一眼就望到了底。
此人便是天辰榜排名第五的姬无忌,人称刀无忌,当世用刀者无出其右。
“在下是来向太子殿下道歉的。”燕离笑着道。
“道歉?”姬无忌道。
“在下一早收到九公主的请帖,心上甚喜,早早就到了,闹事实非本意。”
燕离接着说道,“方才正吃着,两个凶徒不由分说上来就要抓我,在下出于自保考虑,才出手反击自卫,绝无对殿下不敬之意,后来才知是公人,只好亲身上来向殿下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