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而来。”
李楚楚忽然心口被堵住了,她忍住了胸腔的酸涩,“是哥哥派你来救我的对吗?”
那股隐秘的期待全都落到了她晶亮的眸子里面,像盛了一汪春水,莹莹满满。
尘不道看着她的眸子,又想起李凌寺信里写的嘱托,他缓缓摇了摇头,“非也,你哥哥远在边境线打仗,边塞消息闭塞,如何能知你的近况?我只是奉了一位故人所托,这段时间来昭罪寺教你一些东西罢了。”
李楚楚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收住了,她觉得自己这一个月的经是白念了,不是佛都说了,爱恨嗔痴都是泡影么?
期待,本身就是一种惩罚。
她不该对任何人抱有妄念跟期盼,事与愿违的时候才不会觉得难受。
她早该开悟。
李楚楚苦笑:“是我想岔了,四哥十四岁就随定远将军上过战场,一去就是一两年......他如何得知我的消息呢?”
尘不道转开了话题:“公主,拜我为师如何?我虽封了卦,但封卦前也推演过跟你有师徒之缘。”
李楚楚:“尘不道,你能教我什么呢?我现在好像活在一团迷雾里面.......没有人为我指明方向,就连终身大事,都是圣人定下的,不容更改,进这昭罪寺更是因为小人算计,活得落魄如我这般,有时候也想过一了百了。”
尘不道:“那我就做你的引路人,当你的明灯照亮这团迷雾,如何?”
良久,李楚楚慎重的点了点头,并行了一个拜师大礼,“李楚楚,字玄机,今日拜尘不道为师,祈盼师傅能照耀楚楚人生迷雾,行好未来每一步。”
远处无法看着这一幕,终是浑浊的眼睛有一丝清明与湿润。
无落拉了拉他破旧的袍角,“师叔,您怎么了?”
无法低眸念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无事,公主是个有灵性的人,未来无可限量。”
无落还不懂那些成语的意思,只迷迷糊糊说道:“那个尘不道哥哥好生奇怪啊,他不是罪人,为什么会进咱们寺庙呢?”
无法:“事在人为,都是人意。”
无落:“哦,我还以为他是上天派来拯救公主的呢。”
无法摸了摸无落光秃秃的小脑袋,淡声道:“或许最终我们都会被拯救。”
无落:“啊?师叔你是不是要赶我走啊!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无法只是笑笑:“不会的。”
**
西域战场上,满目疮痍,王庭内乱轰隆隆的,西域王的头颅倒在金灿灿地王座上,他的七个儿子,挨着下跪。
黄沙漫天,尸骨成了山,李凌寺杀红了眼,一身玄色铠甲屹立在那里,背影孤绝,举起剑对准了西域王的七个儿子,他声音凉薄又透着隐隐的冷意,“西域王已死,你们谁愿意当这个新王,归顺大周?”
七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生怕说错什么话,惹怒这个杀神,又怕被其他人抢了先。
不到半晌。
七个人都举手,“我愿意!”
层层叠叠的西域口音说的大周官话。
陈子昂喝了口桌上摆的葡萄酒,今日本是西域的宫廷宴会,是李凌寺带着三百精兵还有他,一路从小路杀进来,直接取了西域王的人头,太子李和带兵已经包围了王庭。
这招实在是奇险。
他们本来不用冒这个风险,可以徐徐图之,本来西域地方就小,他们带的兵也够多,慢慢打,多耗几日又如何?
是李凌寺急不可耐地非要把半年的战事压到了三个月。
陈子昂直觉是宫里出事了,可他没什么耳目留在汴京,自然不知晓,都是后来太子跟他说的,李楚楚被罚进了昭罪寺,还说她乱伦什么的。
陈子昂觉得真是够扯的,子虚乌有的事情。
他那日的确是醉酒才喝昏了说那跳西域舞的人是九公主,可隔日他就想明白了,皇后有意撮合他跟公主,何乐不为?
反正京城的贵女,得知他这个德行还有破败的门第,没有人想嫁给他的。
他娶了公主还能当个驸马,跟着皇子征战还能回头得个将军的封赏,何乐不为?
虽然他只是当冲锋军,可到了班师回朝之日,他依然是那个少年将军。
陈子昂又多喝了两口,砸吧了一下嘴,品道:“真是好酒,不怪古人说,不破楼兰终不还。”
李凌寺觉得带陈子昂过来就是个错误,他虽然功夫好,能打能抗,但是嘴贱,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去喝宫宴上的酒,也是个不要命的,也不怕酒里面有毒。
李凌寺将剑扔给陈子昂,“陈子昂,去挑一个你看得顺眼的新王出来吧,其余的,杀之。”
陈子昂知道李凌寺是个端方自持的君子,去父留子,却只留一个,有悖人伦,但不得不这么做,所以脏活累活,天谴活都让他干完了。
陈子昂倒是毫无心理负担,站在七个人旁边点兵点将点了一通,最终挑了一个最小的孩子出来。
那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睛是湛蓝色的,长相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