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匡主任

“麻家面馆”位于县城西关镇兴荣大街中段闹市区，繁华地段，从县三中出发，一路步行过去也就七八分钟的事。

边沐兄妹俩来得稍微有点晚，面积本就没多大的小面馆早已座无虚席，好多人已经开始端着碟子、面碗站在店门外大快朵颐了。

也有那人缘好的，跟附近熟人借来一大一小两个凳子，全是塑料的，大的当饭桌，小的当作座椅，路边一坐，小菜、蒜瓣、辣椒酱，一样也不能少。

几十年如一日，“麻家面馆”小生意一直都这么火。

边悦四下里张望几眼，好象正在找什么熟人，边沐跟老麻家人都不熟，环顾四周，看哪位食客快吃完了，他好上前先给妹妹抢个座位。

“边大夫！这边坐！”店里传来几句熟悉的招呼声。

“您快招呼朋友吧！我们不急的。”紧走几步，边沐上前客气了一下。

“随便挤挤就坐下了，边悦！上这边来！麻老板！请再拿两把椅子过来！”说着话，县医院中医科大主任匡衣衡十分热情地招呼着边沐兄妹上他们那桌落座。

在丽石县，匡衣衡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坊间甚至有“匡神医”的传闻，不过，也有那不省事的人乱说，说那都是匡衣衡本人编造的假传闻，再由社会上的闲人们口口相传，久而久之，也就真假莫辨了。

边悦平时没少上县医院找哥哥玩，医院里大多数医护人员她都挺熟，哥哥的顶头上司自然认得。

“匡叔好！我去搬椅子。”说罢，边悦上里边找来两把椅子，一手一个返回原处。

边悦打小也习练传统武术，跟边沐有所不同，边悦在传武方面肯下工夫，能吃苦。

手拎两把椅子对她来说就跟玩似的。

“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是省城来的专家，这位是我们医院最有前途的边大夫。”匡衣衡十分客气地给双方做了引荐。

匡衣衡所说的专家一共坐了五位，三男两女，平均都在五十上下，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人，质地讲究、款式新潮，而且很会搭配，举手投足间都显得非常有修养。

看气质，边沐相信这些人全是搞医的，或者曾经从事过医药行业各种工作。

边沐、在座的专家们相互点点头，礼节而已，彼此都没留下什么印象。

在边沐的印象里，匡主任做事向来是这种风格，屁大点的礼节都能被他整得特别热情，显得多亲切似的。

越是小节，他表现得越是彬彬有礼，关怀备至。

回头你再找他办点实事，他态度表现得更加热情，客气半天，试探你半天，最后明确表示他爱莫能助，请你另想它策。

满桌都是大人，边悦多少有些拘束，冲匡主任点点头，边悦上后厨找麻婶选餐去了。

“省城那边最近搞了个级别不低的业务培训班，要不要帮你报个名？”匡衣衡边吃边介绍道。

“谢谢您！搬迁办那边催父母搬家呢！顾不上，再有机会还请匡主任给我留个名额。”就本心而言，匡衣衡举茬的所有业务论坛、业务培训班、业余进修……边沐都无心参加，不为别的，含金量过低，边沐过去只会瞎耽误工夫。

但是，边沐还得在匡主任手下讨生活，场面话不仅要及时反馈回去，而且脸上还得洋溢出受宠若惊、倍感亲切、极其感谢……之类复杂的社交表情。

边沐不求讨好匡主任，只求他背地里不要时时处处限制、明褒实贬、打压、孤立自己。

“不就搬趟家嘛！小意思啦！打个电话的事，你去你的，我帮你张罗，新住处已经安置妥当了？”匡衣衡十分关切地问候道。

“房子还没租好，晚上我再过去看看。”边沐笑着回应道。

“嗨！你不早说，别管了！这事包我身上，我小舅子就是干这个的，一句话的事，你家想找个什么样的房子？租金好说。”脸上表情看得出来，匡衣衡帮着办理此事还是十分有诚意的。

在边沐看来，这就是匡衣衡高明之处，要命的关键地方，只要让他咬住，那是一口也不会松气，无关紧要的地方，他则一反常态，尽最大努力帮助你，而且，在细节上还会尽善尽美地为你着想，为你安排，为你操心。

怪不得县城里一直流传有“匡大善人”的说法。

“谢谢您！我妈挺挑剔的，不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如有需要，随时电话。”匡衣衡十分大度地回应道。

正在这时，打店门外挤进来三五个年轻食客，全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其中还有个年轻姑娘，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象刚参加完什么活动似的。

“麻老五！你这儿怎么啥时候也是乱七八糟的，烦人的很嘛！哪桌吃得差不多了，腾点地方！别装听不见啊！”其中一个头发染得跟个黄毛狗的男的大声吆喝了半天。

见此情景，匡衣衡不由地皱了皱眉，不过，他啥也没说，只是冲贵客们歉意地点了点头，低头加快吃面的节奏，瞧那意思，这是赶紧吃完准备结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