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虚幻破灭

清晨，至高城附近的某个小镇。

天空中的雪花似乎变大了一些，落下时不再化成雨水，而是以原本六角形的形态坠向地面，留下一层薄薄的积雪。

洛樱雪很喜欢雪花，就像自己的名字，落樱若雪。

几番打听下来，终于确认面前这户人家，就是自己要去拜访的大伯，所以洛樱雪清晨就来到了门前。

既然是前来感谢一年多的支持，总不该空着双手。洛樱雪想起父亲任风曾经提起过，大伯有一个女儿，似乎与自己差不多年纪。

于是洛樱雪昨晚精挑细选，买了珠钗首饰，还有漂亮衣裳，都是从前心中向往，却又不舍得买给自己的。

再次整理衣着，然后洛樱雪正式叩向大门。

“姑娘，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一副普通农户装扮，只是腿脚似乎很不灵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大伯您好，家父任风。”洛樱雪谦逊有礼地自报家门，“我叫……”

然而，“我叫洛樱雪”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大门就“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大伯？”洛樱雪不明所以，只好重新叩门。

“你来做什么？难道任风这畜生还嫌害我害得不够？”中年男子重新打开院门，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柄锄头，情绪甚是激动，“他去当杀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难道躲都不行？”

“杀手？”洛樱雪一副吃惊的表情，思绪已经完全跟不上现实。

“你不知道？”中年男子将手中锄头横在身前，很是戒备的模样，“也难怪，像他这种恶人，怎么会有勇气在子女面前，承认自己满手血腥？”

“大伯，您一定是搞错了。”洛樱雪茫然地摇着头，不相信这是事实，“我父母只是普通农户，以种地卖菜为生，怎么会是……”

“我几十岁的人了，还能骗你这小丫头不成？”中年男子打断了洛樱雪的话语，对任风曾经的而行了如指掌，“任风顾雨，当年在杀手行当中号称风雨双煞，动辄灭人满门，手上几百条人命。二十年前，旭日帝国边境，当地大善人王家一百三十七口；还有十九年前，赵家一百二十四口，要不要我全部说一遍给你听？”

“不可能……”洛樱雪无意识地退后几步，只觉得整片天空都坠落下来，“这一定不是真的！”

“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中年男子指着自己残疾的左腿，愤怒之意愈发明显，“所谓杀人者人杀之，当年仇家找上门来，他任风顾雨武技高强，一般人不能把他们怎样，结果报复到我头上，要不是我跑得快，可不只是这一条腿，恐怕命都没了！”

“可是家父家母过世之后，您这一年来还是支持我继续修炼魔法，每个月都写信……”不管怎样，在自己最为无助的一年里，物质上的资助是真实发生的事实，洛樱雪心想，或许亲情依然存在。

“任风那畜生死了？哈哈哈哈，死得好！”然而，中年男子的狂笑再次打断洛樱雪的话语，不仅全盘否认所谓每月写信，甚至对任风的死讯，有种大仇得报的喜悦，“我躲你们都躲不及，还会写信？而且，我没有任风这个兄弟，这里也不欢迎你！”

“滚！快让她滚！”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从屋内走出，将手中鸡蛋直直扔向洛樱雪面门，“迟早要被他们一家害死！”

这声嘶力竭的怒吼，每一个字都直刺人心，痛得洛樱雪眼中，整个世界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飞来的鸡蛋砸中额头，破碎的蛋壳擦出丝缕血迹，然而洛樱雪已经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一家人：

大伯双手紧握着锄头，双目圆瞪守在门口，大婶随手操起一把扫帚，寸步不让立在大伯身后，屋内隐约露出一张同龄少女的面庞，似乎怯懦得不敢走出屋子。

洛樱雪忽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只可怕的食人恶魔。

默默转身，无声离去，无数思绪在脑海中交织，最终化为片片空白。洛樱雪辨认不出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天气似乎寒冷了许多。

大伯所言有理有据，而且还发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那样的毒誓。

其实他们没有理由冤枉任风，而且血浓于水，若非重大变故，亲兄弟间本不该有如此大的怨恨。

洛樱雪已经开始相信，大伯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么，从前温馨美满的家庭，难道只是虚幻？

茫然地行走在小镇街道，洛樱雪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移动，一天前还给自己带来亲切感觉的两侧房屋，此刻仿佛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埋葬了曾经如梦境般的美好记忆，然后述说着虚幻破灭后的凄凉。

洛樱雪没有怨恨大伯一家，揭露事实真相本没有过错，他们也只是在恐惧中试图自我保护。

可是，之前一年多的时间里，又是谁在默默支持，默默守候？

洛樱雪忽然停住了脚步。

樱花林中，三日之约！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真心关心自己，那么一定就是他！

或许，他早就知道一切真相，只是不愿见到自己伤心，才宁愿独自承受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