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节

可就是这样的她，本该无比亲近与忠诚于天堂之主的她，却甘愿堕落、侍奉在那位少女的身旁，与她一同举起了反抗天堂之主的大旗。

这是何等的造化弄人。

“路西法……”

时隔多年，撒拉弗再度呼唤出她的名字。

正如路西法也在同时，呼唤出少女的名字那样。

“撒拉弗，还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呢。”

“你比以前变得更加讨喜一些了。”

撒拉弗当然明白路西法意中所指的究竟是什么，她并不厌恶自己的堕落，因为那是为了拯救爱黛儿所必须的手段……但偏偏是被路西法当面指出来的话，会令撒拉弗的内心窘迫不已。

因为这根本就像是在说，过去的你对我们喊打喊杀，眼中从来无法容忍堕落的、背叛了神明的天使们。

可如今呢，看看你自己的模样，你不也成为堕落的化身了吗，撒拉弗？

无法反驳，她暗示出来的这一切……

都无法反驳。

自然，撒拉弗也用不着反驳。

过去的她在过去的信念下，并不算错。

如今的她拥有了崭新的信念，也不能说错。

人都是无法舍弃过去、更无法阻止未来的到来的。

谁也无法阻止时光的流逝、人心的变迁，但却可以保持自己的内心、坚定无悔。

因此她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谢谢你的夸奖，路西法。”

“你看起来，也比过去的你要好多了。”

撒拉弗还记得堕落之城索多玛被毁灭时候的场景，不可抵挡的神罚天火将一颗又一颗的星辰砸落，彻底地击破了索多玛的一切防御，将其中的一切生灵毁灭、一切建造的痕迹抹去。

原初魔女雪莉丝与自己的友人们长久以来经营的所有……亦是被她们称作“家”的所在。

那一刻路西法燃烧自己的性命冲天而起，金色的羽翼片片凋零，浑身上下的盔甲都被剥落，却连给予强大的天堂之主、她的造物以一丝的触碰都做不到，更别说伤害到祂了。

主以漠视的目光，无情地看着路西法从万丈的高空之上坠落下去。

坠入那片火焰形成的海洋，一切生灵哀嚎下诞生的地狱。

而真正的地狱之主耶梦加得于此刻降临。

她没有与天堂之主进行争锋，而是选择救下了那群甘愿赴死的堕天使。

无人知晓她当时的想法，如果是为了保存能够反抗天堂之主的有生力量，那么或许能够说得通了。

而现在，便是地狱女王耶梦加得所认为的适当的时机吗？

经过几千年地狱之中的休养，恢复全盛实力的路西法再度出现在这片人间界，那么其余的堕天使们呢？

她们又是否……

这样的局面可完全超乎撒拉弗的意料，但以她现在的立场，又实在无法说这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的。

路西法盯着面露沉思颜色的撒拉弗，唇角的笑意不减。

随后，她朝堕落后的撒拉弗缓缓走近。

轻装的盔甲伴随着迈步、在街道上发出铿锵的声响。

撒拉弗本能地紧张起来。

但路西法完全不设防备的模样与态度，又令她感到深深的迷茫。

难道在几千年后的今日，路西法……已经不将自己当成仇敌了吗？

亦或者是她自恃实力强大，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无论是哪一种，都令撒拉弗感到困惑。

也令她准备反击的动作，变得迟缓。

不知不觉间，路西法便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距离……撒拉弗别说胜算，就连逃跑可能也做不到。

随即，路西法朝撒拉弗伸出了手来，撒拉弗紧紧地闭上双眸，仿佛已经准备好承受来自路西法的报复。

但出乎意料的是，路西法的手最后只是停留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拍。

就像是在说“现在的撒拉弗，也终于能够理解我们了吗。”

撒拉弗的心情五味杂陈。

紧接着，路西法的身影便与之错落开来。

仿佛要就此与撒拉弗擦身而过。

因为二者就算在如今的久别重逢中能够互相理解，却也终究不是同路之人。

所以路西法感慨一番后，便准备和撒拉弗分别。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与撒拉弗战斗的想法。

反而是撒拉弗的反应有些过敏。

就在路西法走出过去数步之后，撒拉弗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收回了自己的虚影，连同漆黑的羽翼一同从身后消失，再度变得人畜无害。

并急忙望向身后挽留道。

“等等！路西法！”

“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解答！”

但路西法虽然听见少女的呼唤，却并未停下自己的脚步。

也许是因为她不想再与撒拉弗聊起过去的事。

直到撒拉弗捏紧了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