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兴福记

雨终于停了。

信成河在宪兵司令部临时驻地换了坂田为他准备好的便服，拦了一部人力洋车向家里赶去，准备补一觉再去特别工作组新的办公地点。走时坂田还要派人保护他，被他拒绝了。

一路上信成河满脑子乱糟糟的，鬼子坂田为什么要让自己开枪去打和黎世君一起来的高个中年礼帽男子？日军组织特别工作组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参加？还有刚才郭大兴出去抓接头的共党会不会是杨寿松？

出了西门，不觉间就到了渡口。信成河每次回家都是走这个渡口，如果从西门外大路要绕道惠山脚下，然后再弯向开原路，这样要比渡口多了十几里路程。

人力洋车上得岸上，信成河便又坐上继续赶路。一抬头看见西水墩戏台，便又想起昨晚的事情，因为小恵湘的吉庆班大多就在这里演出，而吉庆班演出人员也就住戏台旁的一座宅院内。

信成河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喊话人力车夫拐向小惠湘所住的宅院。弯弯绕绕几段路后，便看见了宅院的大门。

宅院的大门半开着，信成河隐约能看到里面几个年轻的武生在刀枪棍棒的演练，乒乒乓乓的响声伴随着抑扬顿挫的戏腔一起涌出大门。刚想推门进去，老罗却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正是小惠湘。老罗是吉庆班的大锣师傅，信成河到小惠湘这里经常看到。

见是信成河，老罗愣了一下说：“信大翻译官，您怎么来了？”

信成河说：“昨晚西郊剧院的事情，实在没想到，给你们添了麻烦，路过这里顺便看一下蔡小姐。”蔡小姐就是小惠香，小惠湘是她的艺名。

这时小惠湘已到了信成河身边，“你没事就好，昨晚可吓死我了。日本兵在我们这里查了好长时间，后半夜见没有什么可疑才撤走的。经过这一折腾，我们吉庆班又要几天没法演出了。”

信成河笑起来，说：“我福大命大，主要是舍不得你蔡小姐。回头我跟小林大佐打个招呼，你们就可以继续演出了。”又望了老罗，“你们这是去哪？”

老罗刚要张嘴，小惠湘说：“你又瞎说，昨晚鬼子，”发觉不妥连忙又说：“昨晚皇军在这查了半夜，我们都没怎么睡觉，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饿得很，我让老罗跟我去买些吃的。”

信成河想起郭大兴他们去的兴福记，就说：“我请你去吃小笼包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小笼包只有兴福记的才好吃。”小惠湘说。

“那咱们就去兴福记，我老罗头沾沾你们的光，好好的吃它两笼。”

兴福记是一家老字号饭店，位于城西北的运河边上。如果说城中心的慎馀肉庄以酱排骨成名的话，那小笼包就是兴福记的品牌担当。

兴福记背靠运河，正前方是一条大路。保安队长郭大兴与警察局长韦一凡早就各自带人守住一边。

已经快到中午了，兴福记前面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大车小车自行车人力车来来回回的交叉着。二层楼的兴福记也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在喧闹的人群中，郭大兴和韦一凡基本锁定了目标。

一楼柜台旁正对着门口的是一个教师模样的中年灰袍眼镜男子。这个人已经到了一个多小时，一笼小笼包还没吃完，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二楼靠窗的一个约模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报纸，旁边的客人都已经陆续的换了两拨，只有她在那个位置未曾离开过。

在不确定这两个人哪一个是目标的时候，郭大兴让韦一凡一定要沉住气，不能着急，惊动了目标。

正在郭大兴韦一凡他们等的着急的时候，看到了信成河他们向兴福记走来。

信成河和小惠湘在前，老罗在后，说说笑笑的走进兴福记。

这小子怎么也会到这里？郭大兴暗想，昨天晚上大难不死，今天就又到这里胡喝海吃来了。然后又远远的看向韦一凡，韦一凡也在向他这边望来，打手势问要不要动手。

郭大兴用手势制止了韦一凡。正在这时，一个络塞胡子戴着礼帽的矮胖青年男子向兴福记走来。

信成河与小惠湘、老罗三人进了兴福记，直接走向柜台。小惠湘眼光迅速掠过教师模样的眼镜男子，对着掌柜的说：“每人来二两小笼包，一碗大份小馄饨。”

信成河说：“这么多，吃得了吗？”

小惠湘接着说：“怎么吃不完，我们都饿了快一天一夜了。”

“对了，小馄饨我要红汤辣的。”小惠湘紧接着又说。

掌柜的连忙对内调高嗓门喊道：“三个二两，两碗小馄饨，另外再加一碗红汤辣，都是大份。”

这么喊，外面的人很难听懂，但里面小二立即应允，因为这么便捷的喊法他们一直在用。

教师模样的中年眼镜男子，看到刚进来的矮胖络塞胡年轻男子，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低头起身离开向门口走去。

络塞胡进了兴福记，便一眼看到即将离去的教师模样的中年眼镜男子，冲门外的郭大兴点了点头。

郭大兴一使眼色，两边的伪警察立即向兴福记的大门奔来。中年眼镜男子见门口马上要被堵住，从怀里掏出手枪便朝门外射击。

信成河把小惠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