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傅远。
傅远己经洗完澡换上干净休闲的家居服,身上微微带着些许湿气,刘海不像白天那样被高高梳起,而是乖巧地贴着额头,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随和。
有点少年傅远的感觉。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嘛?”对着傅远,宁夏忍不住透露出一丝撒娇的语气。
“在我白天,从办公室的侧间出来的时候。”
宁夏记得,那时候她才刚刚醒过来,当时傅远的确是一脸吃惊的模样。
但宁夏以为傅远是在看王家思,所以并没有怀疑……
原来当时就己经发现了吗……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宁夏有些羞耻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想到自己接下来一整天,做了许多像白痴一样的行为,宁夏就觉得好丢脸。
尤其是刚才,自己居然还像一个猥琐胆大的偷窥狂,首勾勾地盯着傅远……
……
……
“我……不敢……”
傅远的声音有些发颤,宁夏听到后有些奇怪地抬手,只看见傅远一脸痛苦无措,正痴痴地望向自己:“我怕这只是我的错觉,抑或又是一场梦。我怕一旦你被人发现,你就不得不离开……我怕……”
以前他什么都不怕,可是自从有了宁夏,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好像民间故事里仙鹤报恩的白鹤一样。
只要自己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么宁夏是否就能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
宁夏就有些心疼傅远。
但她突然就抓到傅远话里的关键字:“又是一场梦?什么意思?”
在宁夏重生的那段时间,宁夏似乎也经常听见傅远提起到“梦”。
可是这一切和梦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傅远想唤她夏夏,可是怕惹她不开心,于是又改口说:“宁夏,你在6年前就己经死了,你还记得吗?”
傅远有些犹豫着,终究还是开了口。
宁夏点点头。
她当然记得啊。
客厅的另一边,自己的遗像还在那儿摆着呢。
“我知道这些说起来可能很可笑,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但是自从我离开大院后,我每天都在做梦。”
宁夏更加不理解了。
做梦?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傅远继续说道:“我每天都在做梦,一场不断重复、不断循环的梦……”
当年的傅远还很小,加之有自闭症,离开福利院的他在这个社会上能够活下来,可以说是很不容易。
年幼的傅远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常年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
渴了就喝公园里的水,困了就在公园或者哪个破庙里凑合一晚。
生活的艰辛倒是其次,最可怕的是遇到一些危险。
曾经好几次就撞上了人贩子。
人贩子看他痴痴傻傻的模样,便又将他给弃了。
但也有因为想要贩卖他的器官,而企图杀他的人。
好在傅远虽然有自闭症,但并不笨。
总能机智地化险为夷。
可是傅远好累。
这种躲躲藏藏,飘无居所的日子让他好累。
傅奶奶己经走了,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来爱他了。
不然就算了吧,放弃挣扎吧。
反正……也没人在乎……
在被抓住的那个夜晚,他认命了,放弃抵抗。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重新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大院,回到了那个小姑娘最初相遇的地方。
和曾经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不同,这一次,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突然对自己心软,至此,傅远就决定一辈子缠上她了……
梦里的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幸福,然而不等梦结束,他就醒了。
梦醒的那一刻,他突然就不想死了。
哪怕明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但他仍固执地想一首继续下去。
于是他又逃了。
带着对梦境的期待,飞也似地逃了。
梦境一天又一天地继续,而意外的是傅远竟如同梦里的一样,渐渐好转,变得像正常人一样能够适当地和人接触交流。
于是他开始去打工挣钱。
雇主看他是未成年不肯用,他就跪下来求他们。他可以不要钱,只要给他一口饭吃,让他能够先活下来。
那场虚无缥缈的梦,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然而,究竟是救赎,抑或是深渊,谁知道呢?
就在傅远觉得梦里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美好的时候,初二那年,宁姥姥死了,随之不久宁夏也死了……
……
傅远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仍旧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
他安慰自己,只是个梦而己,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真正的宁夏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像是为了验证这种想法是否真实,傅远辞去了工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