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善堂

“娘，我有些事想跟您商量。”用完饭，柳钰郑重的说道。

看出她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张静知道她要说的一定不是小事，心中一激灵。希望是好事不是坏事，她在心中念佛。

等到孙嬷嬷打发人都出去，柳钰先是安抚张静，让她不用紧张，然后才接着说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商人赞助贫困学子的事情？”

张静想了想说道：“曾经听你爹提起过，只是他也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遍读史书，功成名就之后对知道自己过往的人痛下杀手的也不在少数。明面上说，这虽然是一种资助，可难免有人以己度人，认为我们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为了不出现恩将仇报的事情，你爹从不做这样的投机。他把我们家大部分生意都限制在了府城，为的就是防止有人眼红使绊子。”

“娘，我想求您资助一个人。他是我的同窗，之前在初级班的时候，他还是我的舍友，他娘亲病重，可还是一心念着让他好好读书，将来为民做主。于我们而言不过是一点银子，对他来说却能帮上很大的忙。再说的功利点，此人为人正直赤诚，虽然目前学业上并不见优秀，可孩儿觉得他绝非愚笨之人。多半是受限于环境的影响，也没有才学出众的夫子教导，这才导致他在做文章的时候显得并没有那么出色。更重要的是，平日交谈的时候，他的很多言论都很有想法。您也知道，我参加的杂科，就算考中将来多半是要外放的。而他是文科学子，若是中了，多半是要留京的，不管在什么职位，总归也是一个人脉。将来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说不定就能帮上我们的大忙。”

听着她的话，张静仔细的盯着她看，好像是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钰儿，你可是对她……”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柳钰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母亲的意思，可看着她纠结的样子，怎么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哎呀娘，您想到哪里去了！女儿只是看他可怜，并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更何况我才九岁，将来又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哪里会存着那样的心思！”

听了这话，张静才放下心来。女儿这些年没怎么接触过外人，她多怕刚去书院就看上了一个小子，然后就像话本子写的那样，什么也顾不得了。如果真是那样，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在并没有。

“除了他，女儿还有一些别的想法，想听听您的意见。”

看着张静回过神，柳钰才接着说道：“天底下像这样的人家太多了，生病却抓不起药，只能硬生生熬着，还有那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每每想到，女儿都心酸无比。”

“我想让您以秉承爹遗愿的名义开间善堂，里面教一些谋生的手艺，不收束脩，也不拘男女。只是但凡学成之人，都要在我柳家的商铺里免费做工三年，这三年只供应吃住，月钱是没有的。期满之后，若是他们想另投别家也是允的，若想继续留下来可以优先录用。而且，我想在各地都开办这样的善堂，一来可以帮更多的人，二来也是将爹的名声打出去。这是我的初步想法，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您觉得可以做吗？”

张静没有第一时间决定，她在思考其中的利弊。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全凭个人喜好来做，而在学完了神仙的商业秘籍之后，这种感觉更是扎根在她心中。钰儿的这个想法，说是帮助人也没错，可她偏偏又定下了出师之后免费做工三年的规矩，这样就算被人知道了，也会说他们是商人重利，简单教一些东西就能获得一个免费劳动力三年，最大程度的防止了别人用这件事来说他们别有居心。至于此举是好是坏，那些人心中自会评定。

“娘答应你，想的这么严谨，就连怎么防着别人利用都想到了，老实说你想了多久？”聊完了正事，张静也有心思 跟柳钰说笑了。

“自从爹去世威远伯上门为难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们不过是欺负我们无人相护罢了，如果有一天，我能让民心偏向我们，那么他们在做那样的事情之前是不是就要多想一想了？万一惹了众怒，造成府城大乱，知府大人会轻易放过这个空有名头的威远伯吗？”

是啊，如果他们有了民心，还有谁能轻易动他们？之前她敢下威远伯的脸，最大的底气不过是与夫君这些年经营下来的铺子，可一旦到了鱼死网破的那一天，必会引起人的忌惮。一夜之间让扬州城民生陷入瘫痪，这种能量怎么能在百姓私人手中？如果不控制住，当官的恐怕就要睡不着觉了。可若是钰儿说的都能变成现实，那么他们最大的倚仗便是天下百姓。将来就算是她的女儿身被揭穿，他们也会护着。当官的是什么人，其实老百姓并不关心这些，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不会饿死病死。官老爷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人的力量是单薄的，可若是这股力量遍布天下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和平时期人心可能显得没那么重要，可一旦遇上事，民心所向可能就是救命用的令箭。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有意的，若是刻意为之，那么这样的远见……

想通了这些，张静看着柳钰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女儿竟成长为了这样她不知道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