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对弈

言至于此，乙骨忧太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羂索」——苏泽让他学习的咒术界文献中，多次且反复提到了这个名字。

还有份手写的撰稿，总结了关于祂的所有已知信息——比如「史上最恶咒术师」加茂宪伦。他的真身也是「羂索」。

当时初读到这些时，因为年龄尚小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形容下的真相。只是随着自身实力增进和阅历增长，那些苏泽用近乎半强手段让他记下的内容，才逐渐再次清晰起来。

乙骨忧太微微蹙眉，有些难以置信，“老师……羂索也好，两面宿傩也好——他们不都应该早就埋在过去了吗？”

苏泽目光从棋盘上挪开，看向乙骨忧太站的窗户那边，“宿傩如何，我尚且无法断定。只能保证，如果没有一定数量的手指，他的实力绝对会大打折扣——”

“再次，他需要一个肉身、作为「受肉」的容器——而目前来看，没有人能承受下「史上最强」的庞大灵魂。”苏泽轻缓解释。

但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他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另一位少年的身影。

——能让羂索特地为之、不惜演上一场大戏，在此条件下诞生的孩子，真的能完全脱离于这团贯彻千年之久的诡谲之外吗？

苏泽阖眸重重出了口气，接着道：“……「羂索」不同，祂的存在是切实的。”

乙骨忧太有些愣神。

“老谋深算……或者是智多近妖。我从天元大人那里得到过肯定——「羂索」在此前的千余年间，从未有一刻真正停息。”

苏泽面色平静着道出了绝对的关键情报。

“这也就是说，咱们要面对的，是一位活了逾越千年、且不择手段的阴谋家。”

他再次看向身前的那方棋盘。

乙骨忧太今天已经听到相当多超乎认知的信息了，这些东西随便公开一条，都是绝对引起轩然大波的存在。

“忧太，告诉你这些——是作为总监会主席、认可你有力挽狂澜的实力。”

虽说是褒奖的言语，但是苏泽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但作为老师，把自己的学生牵扯进这件波谲云诡的阴谋中……我很自责。”

乙骨忧太一时说不出话。

“——呼。”苏泽再次长出口气，“说远了……目前，我们面临的威胁其实倒也简单。”

“显形的羂索，这是明；可能的两面宿傩，这是暗。”

“羂索暂且不论，想要限制宿傩，掌控它的手指……是最直接简单的方式。”

那根枯皱的手指再次飘荡在他手心。

苏泽看向乙骨忧太，“忧太，你看到刚才七海发给我的消息了吧。”

乙骨点头。

讯息很简短，只有四个字——「情况有变」。

苏泽开口：“这些天，我刻意露出细微的破绽……一条调令也不下达、不和任何人联系、嘱咐各地提高警惕，再结合与幸吉的情况……在有心人眼里，这样的行为都是「暗示」，「苏泽本人出了状况」的暗示。”

“我拜托七海，暗中保护津美纪；还拜托冥冥小姐，让她跟着里香酱——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看起来，我猜对了。”

冥冥的讯息在两分钟前发来了。

再之后，手机信号就丢失了。

京都高专的结界外依旧传来隆隆的闷声。

乐言寺和其余术师已经前去声音来源处了。

乙骨忧太正在犹豫要不要跟去。

“……不过，我本以为能钓出来更大的鱼。”

他越过乙骨忧太，看向窗外极远处。

通过震动和声响能感觉出来，明面上的入侵者只有一人。

——

宫城县，仙台市。

穿着高中制服的女孩儿欢快穿过旁边的小巷，接着进间点心房，似乎是在为什么人准备礼物，女孩儿长得很俊俏，嘴角的美人痣平添一分妩媚。

她刚刚路过的那条小巷的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位深蓝色连体裙的女人，她身后竖着巨大的铁斧，粗大的麻花辫绑在脑后，正从小巷的阴影里悠哉踱步而出。

她身后，尚未完全消散的诅咒遗体还倒在地上，粘稠的脓血沾满斧面，残肢断臂形成的一大片污秽令人生理不适。

冥冥用拇指抹去脸上飞溅的一点血污，柔媚走着猫步。

“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这钱可真是好赚。”

她红唇微微勾起，神色愉悦。

——

埼玉县，八丈桥。

桥下一片昏暗，视线被不正常的干扰，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浅灰色西装的男人戴着特制的护目镜，一把扯下自己的领带，黑斑点的橄榄色领带竟然瞬间笔挺起来，霎时变成了柄铊刀形状的咒具，厚厚的绷带层层缠绕在刀刃上。

苍蓝的咒力汹涌上整条手臂。

——那个叫伏黑津美纪的女孩儿，和她的同伴们，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向这里。

接着就在他的视线里，消失在这座桥下。

七海解开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