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多时,林赋禅带着那二十几个护院又浩浩荡荡围到了穆九倾面前。
“你这贱妇!几日夜不归宿,看我今天不好好清理门户?关门!”
林赋禅作义正言辞状,叫人关了门后,才露出真面目,狞笑着缓缓说道:
“阿九,你这几日没回来,我很是担心。你说你身无分文的,这几日是睡大街呢?还是回去城郊军营呢?”
故作亲昵的言行,也不过是在给穆九倾寻一个不痛快。
穆九倾明白,他是非要把脏水泼回来才甘心,不过她也不急,只是淡淡望着林赋禅。
一众下人纷纷围了上来,有人劝她赶紧跑,有人求林赋禅高抬贵手。
当然也有如管家那样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来看笑话的,但是大部分下人念着穆九倾掌中馈时赏罚分明的态度,所以格外担心她。
比如来喜,就拦在穆九倾面前,急切道,“夫人,您上次已经吃了亏了,还是快走吧。”
老李则赔着笑脸对林赋禅乞求道,“少将军,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少夫人这次替您出征,两口子何必闹成这样?”
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片,穆九倾看着亦有几分动容。
这些下人,都是替她着想。
前几日见面,同样是在这院子里,她一时轻敌,被林赋禅这二十几个中看不中用的护院给牵制住了,因着有女儿在怀里要保护,是以不得不示弱。
但其实,那一日原有诸多因素,她产后未曾彻底调理好便要准备回京、一路紧赶慢赶入京又要进宫,入宫后又少不了担惊受怕最后一夜未眠,这般带着女儿回到将军府,确实是她考虑不周了。
但是兄长在西疆战场替她接生,离去前曾给她留下药物,用于排清离魂散毒素,补足产后气血两虚之症。
但依照兄长所言,这药物起效慢,且她的身子之前亏损太厉害,需得慢慢调理。
饶是他身为鬼僧医圣,也不能让人身体说康复便康复。
但总算他留下的药方上,几乎都是好寻的药剂,于是穆九倾连着服食了月余下来,身体倒是恢复了七七八八。
这几日在城南住的心情舒坦,她恢复得更是快。
今日没有意儿在身边作为软肋,她今次自然不会再让林赋禅拿捏。
但是,她着实没想到,这些下人们竟然这般念着她的好。
即便她在西疆战场见惯生死,此刻仍觉得眼热。
清了清嗓子,穆九倾朗声道,“各位,今日我前来,自是与林赋禅这不忠不信不仁不义之徒彻底恩断义绝了,从今往后,我穆九倾再不会住在风神斋,更不会住在将军府!”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所有人望向穆九倾,终是明白,她的确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可是,他们留在这里便是为了等夫人回来,如今穆九倾要走,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穆九倾叫老李起身,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老李闻言,喜上眉梢问了一句“当真?”
“夫人我说一不二,你该知道的,快照我吩咐办事吧。”
老李点点头,竟是把府上所有忠于穆九倾的下人集体招呼上,纷纷收拾了包裹离开了。
林赋禅看着这些人纷纷要走,不由得有些奇怪,但他信誓旦旦对穆九倾道,
“阿九,你闹归闹,这些下人你可别坑害他们。他们的身契可都在我这里,你诓他们另寻高明还是怎的?哦,我知道了,你怕我像前几日那么惩罚你,她们看见了,你没面子是不是?”
穆九倾摇头,颇为不屑。
“林赋禅,你的脑子也就只配装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了是不是?放心,稍后你自会乖乖把他们身契交给我。”
两人对峙着,整个将军府却像是闹翻了天。
这动静不小,当然也惊动了林老夫人,身后跟着江徐徐弱柳扶风地走着。
她瘫了三四个月,能这般站起来声如洪钟地继续讲话,还真多亏了江徐徐照顾有方。
但此刻,她走得比江徐徐都快两步。
林老夫人冲上前来,对这穆九倾便破口大骂。
“你这女人,从进门第一天起就没消停过!你说你闹什么闹?还吵着要和离,我儿不休你就不错了,就只会舞刀弄棒的乡野村妇!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们母子俩添堵添麻烦!”
穆九倾睨了她一眼,“是啊,你们给我添的堵也不少,所以这不今儿一刀两断,往后彼此安生过日子挺好的?”
林老夫人一听,两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
穆九倾如今军功在身,若是她真的跟儿子和离,吃亏的是她们母子。
但她可拉不下脸来说,林老夫人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忽的往地上一瘫,号啕大哭了起来,
“我一个寡妇从小到大拉扯我儿!你了不起!你立了军功就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老林啊!你在天有灵可看看啊!我们将军府娶了这么个不孝儿媳今儿要分家啊!”
哭天抹泪的动作不少,就是偏偏不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