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信仰头大笑,他的表情非常讽刺,
“善良大方知书达理的安宁长公主,大家都认为她是这样的一个人,所有人都爱戴她,包括我的笨蛋老爹。但是——”
他被穆九倾点了大穴,不能动武运劲,行动受限,但是说话做些细微动作却是不影响的。
略有点吃力地低头俯视走上前来的安宁公主,
“虎毒不食子,你对我这个假儿子倒是热络上心,对你的亲生女儿反而这么恶毒,我真是好奇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你就是个贱人!”
安宁公主被呼延信这般辱骂,并没还口。
这让穆九倾觉得脸上被打过的地方烫烫的,她咬着牙,“你笑够了没有?”
脸颊一侧似乎有些肿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亲生母亲打得,似乎半张脸格外的疼。
可她不会在敌人面前落泪示弱。
呼延信看了她一眼,“我欣赏你,倒是有老爹的风骨,像是我们北蛮人的样子,可你这个贱人母亲,我绝不放过,你休想保下她。”
不等穆九倾说什么,安宁公主却急了,
“你怎么这样对你哥哥?快给信儿解穴!”
“我如果给他解穴的话,我们就会陷入劣势,难道你想大家一起死吗?”
穆九卿咬牙,看着安宁公主,说实话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很失望。
所有村民们都夸她善良,庆帝对她念念不忘,到北蛮和亲似乎也很得单于呼延绝的宠爱,甚至因此被呼延信记恨,她应该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子,很值得被爱才对。
可为什么,她独独对自己,这样的冷漠残忍?
“就算你看不到我身上受了伤,难道你也看不清情势?”
穆九倾眼睛有些湿润,声音略见嘶哑,
“就算是陌生人,我一心护你,你也不该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何况我是你的女儿,他让你死我要你活,为何你护着他?”
安宁公主顿了顿,看向穆九倾的神色无比严肃,
“你是我女儿,保护父母是子女的本分。更何况若不是你来这里,又怎么会引起这般骚乱?”
说罢转头看向呼延信,
“当年本就是我欠了你,欠了你父亲,所以无论你要怎样对我,我都能接受。我说了,这件事合该我和女儿一起向你赎罪。”
呼延信冷笑一声,“你若真有心赎罪,当年何必还要躲躲藏藏?还不是仗着我老爹疼你?明明是你以退为进,我最恨的就是你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样子!”
说着,呼延信命人把拷囚犯用的枷锁拿来,套在了安宁公主的脖子上。
穆九倾想要阻拦,但是安宁公主自愿被套入枷锁,她颇有一种好言难劝想死的鬼那般无力感。
安宁公主还看向她摇头,
“你不该伤害你哥哥,他是单于的独子,若有个什么闪失……”
穆九倾再忍不住,她冷笑一声,随后语气有些悲凉,
“我是大丰的女将军,本该是与敌人同归于尽也绝不投降的,母亲你已经让我两难了。难道你要我也心甘情愿套上枷锁?”
方才她一道长鞭打断半数弓箭手的长弓,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此刻她长鞭一扬,顿时无人再敢进犯。
穆九倾冷冷看向安宁公主,“母亲要我一起赎罪,敢问我做错了什么?二十年前我尚未出生,身不由己一无所知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凭什么我现在要为当年的降生这件事本身而赎罪?”
安宁公主皱眉看向穆九倾,“你怎么这般冥顽不灵?”
穆九倾摇摇头,她甚至觉得背上的伤口都已经麻木了,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至少我问心无愧,我从不亏欠于谁。”
呼延信顿了顿,看了穆九倾一眼。
对于安宁长公主,他真的是恨入骨髓了,连着她的女儿,自己素未谋面的亲妹妹也一并记恨了二十多年。
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的,看见穆九倾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没有想象中那么记恨。
大概是因为脾气太对他胃口了。
呼延信喜欢这种有骨气的。
至于安宁公主……
他转头看一下安宁长公主,像对奴隶甚至牲口讲话一样冷冷说道,“你可以选择一路跪着回去或者走着回去,骑马,你不配。”
安宁公主沉默片刻,跟在了他身后。
穆九卿望着母亲的背影,再难压抑心中不甘追了上去,
“既然生下我,当年为什么要把我丢掉?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安宁公主回过头来,语气冷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疏离道,“你从出生开始便是错的,从出生那一刻,你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女儿了。”
穆九倾怔怔站在原地。
安宁公主的话语远比那些射入皮肉的箭矢更为伤人。
她有一瞬只觉天旋地转,嘲讽地后退两步,当场拔除了背部的箭矢。
血溅当场,四周的人见状纷纷噤声。
中了箭随意拔出是很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