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愣住了。
交给安宁公主的物件,正是魏宸淞一度交给她的信物。
彼时他从益州回来,遭逢出卖和暗算,万念俱灰身心俱疲,是穆九倾给了他绝望中的一点希望。
而后,魏宸淞就将一枚墨玉扳指和一支形状奇特的烟花交给了穆九倾。
当时说的是若到万一,可用来自保。
一直到现在,穆九倾也没想过要使用,只不过是因为有魏宸淞想送的这层关系和情谊在,所以珍而重之地随身携带着。
本想着万一被抓,或许能替安宁公主防身,这才给了她。
却不想,安宁公主竟然说,这墨玉扳指,是前太子的物件!
“你说的前太子……莫不是?”
“我的弟弟,赵凇。”
穆九倾微微一怔,有种恍惚的感觉。
此前便听说,魏宸淞的生父,极有可能是先帝继位前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太子赵凇。
前太子因着边关战乱,命陨西疆,而后才由于先帝继位,史称元帝。
素来皇子们都有自己的信物用于调遣府兵门生等,魏宸淞彼时说关键时候可保性命,约莫是知道这枚墨玉扳指的价值的。
如若真是这般,那她就和魏宸淞有情人终成兄妹了。
寒儿意儿也就都是……不应该出生的孩子。
之前明明已经做好了觉悟,但是事到如今,她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
那么……魏宸淞当时知道自己可能是安宁公主的女儿,即是他的堂妹吗?
这个念头让穆九倾心里一阵混乱。
或许一直以来,她都没来得及把孩子的生父是魏宸淞的事情告诉他,是对的。
这个想法,让穆九倾忍不住心如刀绞。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安宁公主顿时也就没有什么疑惑了。
望着穆九倾,她语气淡淡道,“这枚扳指你从何处得来?若是有人赠予你的,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前太子的子嗣了。”
穆九倾眨了眨眼睛,逼退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半晌后轻声道,
“已经不重要了,公主忘了吗?前太子没有坐上皇位,坐在那位置上的是元帝,元帝之下现如今的皇帝是庆帝赵沛,皇室的嫡亲一脉已经转移,您一口一个前太子很容易被冠上谋反罪名。”
这倒不是穆九倾诋毁庆帝,此人确实是极为多疑。
安宁公主闻言,蹙眉顿了顿,“沛儿自幼就不得宠爱,他确实童年凄苦了些。”
听安宁公主这般替庆帝开脱,穆九倾心里一阵微妙。
她对庆帝、对呼延信,都有一种极为深切的同情和宽容,偏偏对自己这个女儿,似乎是过于严苛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穆九倾轻轻叹了一口气,“公主仁慈,想来庆帝就算与全世界我为敌,多少对公主也不会不念旧情。”
这句话是真心的,毕竟庆帝似乎对安宁公主十分怀念和留恋。
但是隐约的她又有些怀疑,这世上的人,尤其是男子,大抵只有得不到的人事物,才会出于遗憾把它幻化成一种窗前的白月光。
可若是安宁公主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年华老去,不再是他记忆中最美的样子,庆帝真的还会像当初那样崇拜她,喜爱她吗?
想到这里,穆九倾不禁向火光瑟缩了一下。
她向来不敢太过高估人性。
但是无论如何,目前长公主待在西江的军营里,都绝对要比待在北蛮安全很多。
安宁公主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穆九倾一眼,而后默默把那枚墨玉扳指收了起来。
“确实,我戴着或许更稳妥些,你若戴着,落在沛儿眼里,只怕就是谋反罪名,但在我这里,怀念亡弟的姐姐,总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顿了顿,见穆九倾没有回应,安宁公主又道,“给你这枚墨玉扳指的人,想来必然是凇弟的至亲,难道他尚有血脉留存于世?”
穆九倾沉吟了片刻,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如实对安宁公主讲清楚其中原委,也不知道她到底内心深处站在谁那边。
事关魏宸淞,她不想过于贸然地把事情交代清楚。于是只是稍作停顿后,用有些生硬的口吻道,
“公主见谅,各种原因恕我不能清楚交代,这信物交付于你,只是为了在事到万一的情况下保命之用,我本不知它是前太子之物,但既然如公主所言,或许在你手中也确实合理些,其他的,公主就莫要再问了。”
安宁公主见穆九倾无意全盘托出,也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轻声笑笑,
“你奋不顾身来救我,沿途想尽办法护我,可为了送你这枚扳指的人不惜瞒着我,想来他比较重要。”
穆九倾闻言,眉眼更见低垂。
“当务之急是赶路,天狼说三日后起兵,我需得尽快赶回去。明日的路程不会太轻松,公主还是早些休息。”
说完,背对着安宁公主,靠近火堆睡了。
她厚重的外衫,给了安宁公主以作保暖,自己的衣服自然是单薄了许多,不禁靠近了火堆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