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门是所有宫门里最为冷清的一处。
原因无他,这里不是走人的,宫里位分低于嫔的后宫女子们身亡又不入皇陵的都从这里送出去。
且说穆九倾被大皇子救出天牢,原本她从刑部天牢出来想着不要拖累对方,可她没了功夫,加上一身囚衣太扎眼,大皇子又坚持跟着他大抵不会有危险,这才进宫。
回宫路上她躲在大皇子马车的座位之下,趁着天色没亮,匆匆带下车,洗漱打点了一番,此刻已经换上一套宫女服饰,又披了件斗篷遮住面容,跟着赵梨来到了西华门前。
门口只有一名侍卫看守,看见来人是大皇子,还不及下跪,一锭银子丢在怀里,当即露出个笑容。
“谢殿下!”
赵梨蹙眉,声音冷淡。
“本王在宫里闷得慌,趁着早朝之前在这里透透气,你不曾见过本王,母妃也好朝臣也好,若有人说出本王曾经在这里出现过,查出当值的人,要你一颗脑袋不是问题。”
那侍卫吃了颗红枣又被打了一巴掌,当即清醒过来,
“奴才今日什么也没瞧见,西华门跟往常一样,看不到个人影!”
“很好,你是个机灵的。”
说着,赵梨带着穆九倾加快脚步,走过宫门后还有一道厚厚的宫墙才是出口。
穆九倾声音很轻,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欣慰,
“大皇子确实长大了,比从前可更懂得拿捏人心。”
“穆将军别笑我,不过是求生本能而已。”
二人走出来,长街处只有林荫,马车停在路边,不远处呼延信骑着马等在一侧。
赵梨蹙眉,盯着呼延信看了一眼。
这里平日里荒无人烟,唯有这么一条小路,按说阴气太重,很少有人走这里。
他警惕道,
“这人并不是本王安排的。穆将军且稍等。”
呼延信听见他声音,于是朝他们方向看了一眼,认出斗篷下的人脸来,于是翻身落地走向二人。
“你倒是神通广大,我听客栈小二说来了官兵抓走了你,还给了我一锭银子,上面有官印,我便在皇城周围转了一圈,后发现这里昨夜开始有一辆马车等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救你,原想着等到晌午和其他人汇合,不想倒是见到你了。”
转眼低头打量了大皇子一眼,“你是……”
穆九倾稍加沉吟,开口互相引荐道,
“这位是当今皇贵妃所出,丰庆帝的皇长子,他宅心仁厚,特来搭救我。”
转头看向神色不虞的大皇子,刚想开口,却是赵梨先发话了。
他面色阴沉,望着眼前高挑健硕的男子,
“他是北蛮人,对不对,穆将军?”
穆九倾听出他语气不善,微微一顿。
宫里民间如今都传她勾结北蛮人叛国,赵梨一直深信她是被冤枉的,可此刻就有一个北蛮人来接应,这不禁让皇长子有些怀疑人生。
穆九倾不想辜负他一番信任,斟酌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可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大皇子,穆九倾未曾做过对不起天下百姓之事,请你相信我。”
呼延信抱胸,饶有兴味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自然是无所谓的。
大不了,抄起穆九倾上马,也没几人追得上他。
只是这少年眼底的震惊转为纠结、揣测的样子倒是有趣。
他乐得看戏。
不过片刻,大皇子定定看向穆九倾,“罢了,我相信你。”
穆九倾眸中一片动容,朝着大皇子福身道,“谢过殿下。”
呼延信学着穆九倾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随后没正形道,“平日里怎么不见你对我这般客气?死丫头,你们中原人就是话多。”
穆九倾翻了个白眼,“殿下苦心经营救我,看见你这凶神恶煞的还仍然相信我,你道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份情谊信任,可抵万金了。”
大皇子原本只道两人郎才女貌,是一对璧人。
可眼见两人讲话的语气神态,又似乎不尽然。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开口询问穆九倾二人是什么关系。
穆九倾和呼延信一前一后上了马,并没选用他布好的马车。
大皇子眼看她要离去,心里一阵说不清的不舍。
心底隐隐有种感觉,再见面时,她和他之间,身份只怕都要变了。
上前一步,仰头望着穆九倾道,
“穆将军,请你不要记恨母妃,她并不是真的要杀你,只是身子似乎出了问题。她连我也不肯见,贴身婢女云萼也已不见多日……这些日子,父王宫门紧闭,勤政殿里是贵妃徐氏侍疾,却不见太医进出问诊,只闻到阵阵恶臭。本王能感觉到前朝后宫包括民间都在暗流涌动,只是……”
穆九倾看向赵梨,轻笑,
“大皇子仁厚,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微微蹙眉,随后微微俯身问道,“说起来,前些时日魏宸淞不曾回来过?有他在,怎至于宫里乱成这般?”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