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霞的事情,白家人交给穆南星和陆丁笙两个人打听之后,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至于媒婆介绍的那个后生,白家人和媒婆说清了自己家里人的态度后,也就没管了,至于要不要选白玲英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最后,那个男人也没有选白铃英,不过这件事终究惹到了白根生一家,白根生老婆没少堵着门骂。
白铃兰打小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村里人对于他们家的情况也是心知肚明,天天照常做自己的事的,一点影响都没有。
穆南星在家还是只待了两天,就和陆丁笙一起走了。那天吃饭的时候,白铃兰和孟东媛两个人也说开了,心里没了其他的别扭,两个人处得跟个亲姐妹似的。
收秋结束后,村里基本上就闲下来了,平日里村里的媳妇们会约着玩牌,白铃兰也会拉着孟东媛一起,孟东媛没玩过,但是可以在旁边看。
人聚在一起了,就总会唠唠家常,家里的烦心事,村里的新八卦,都是热议的话题。
而王二妮和白金贵分粮那天闹出来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依旧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有一些和王二妮娘家离得近的人,去打听王二妮过去的事情。不过,却都没少被王二妮兄弟家们骂。
虽然因为那天的事情,王二妮在村里人的印象不太好,但是还是有不少的小媳妇羡慕王二妮,家里有那么多的兄弟护着。另一方面也在感慨,嫁人的时候要擦亮眼睛,要是和白金贵那样的人结婚,家里人在给力,自己也得受委屈。
虽然王二妮这个名字没少在孟东媛的耳边出现,但是孟东媛再次见到王二妮已经也是十几天之后的一个牌局上了。
许久没见,王二妮比以前瘦了不少,而且话也不多,完全没有了之前泼辣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沉默,脸上更是没有笑意。眼窝有些泛黑,也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还是打得。
那天下午的牌,因为王二妮的脸色不好,所有人都玩的憋屈,或许是王二妮感觉的出来,玩到一半就借口家里有事回去了。
王二妮一走,玩牌的众人就聊了起来。
“你看二妮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以前那么大大咧咧的人,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正常,遇到了那事,还被自己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出来,给谁心里都不好受。要是这么快就当没事人,那就是真的不要脸了。”
“我看她脸皮也是挺厚的,也是要是我,以后绝对不会出门了,谁知道大家心里怎么看。不过得亏她是外村的,那些事咱们不知道,不然……”,对于王二妮的过往,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多半的人还是看不起她的。
“你可别说这个话,听白金贵那话头,二妮也是受了委屈的。男人不是个东西,不能都怪在女人头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她自己检点,也不可能出那事”,妇人说着,不屑的哼了哼。”到底还是白金贵不是个人,不管二妮以前有什么,嫁进来这些年,做的也不错。说到底,还是没把二妮当自家人看。”
“就是,要是真觉得不好,当初就不要招惹人家,现在翻脸了”,那人说起这话,想起了村里的另一个人:“那井老婆子不是来村里之前也是嫁过人的,不过嫁了个好男人,忠祥娶进门后,把人当个宝,连地都没有下过。也是命不好,每两年忠祥也有了,一个人拉扯一个孩子长大。”
“人家井老婆子自己也有本事,这么多年,村里哪家没受过人家的恩,我要是个男人,娶回去也绝对是捧着。王二妮命是苦了点,也是她该。自己不干净,就收着点。平时骂起了白金贵,跟骂畜牲一样,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两人啊!没法子说。”
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王二妮嫁了个白金贵,生活不如意,也不受男人待见,但是她心底里也是看不起白金贵的,性子又要强,很多时候事都是她主动挑起来的。
白金贵心里也看不上王二妮,但是自己不是个肯动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靠着王二妮抓,自己做的那些事也是该骂。
几个人议论着,孟东媛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静坐常思已过,闲聊物是人非,觉得以后还是别老往人前凑了。
一手的牌出完,一轮结束,几人结束了王二妮的话题,说起了刚刚结束的牌局,输的人反思自己哪里出错了牌。赢得人感慨自己的神机妙算。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突然一个人打门进来,几人抬头一看,竟然是王二妮。
“还没走呢?”刚刚被议论的主角出现,几人摸着牌,脸上有些讪讪的问道。
“走了,回了家门口才想起来钥匙忘拿了,这不才折回来”,说着,王二妮从炕角拿起一串钥匙:“你们谁赢了?”
“行了,我先走了,你们玩好”,王二妮又看了一会儿牌局,起身离开了。
孟东媛想到了王二妮刚刚拿钥匙的地方,就在王二妮打牌坐的位置旁边,而且是个王二妮的棉袄放在一起的,刚刚王二妮走的时候,特地穿上的袄子,要是看不见钥匙不太可能,明知道自己回家,还把钥匙落了,也不太可能。可是偏偏就发生了,孟东媛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刚刚王二妮的脸色如常。
以王二妮的性子,要是听到别人这么议论她,绝对会跳出来大骂的,或许是真的忘记拿钥匙,刚刚才折回来的。不过其他几个人没当回事,王二妮一走,几个人如常的打起了牌,只不过没有再提起过王二妮,话题都是围绕着牌局。
孟东媛不参与打牌,也不想听村里人老说别人的八卦,之后对于白铃兰的邀请也很少去了,她又发现了一样兴趣,打毛衣,托人从县里买了毛线,天天窝在家里打毛衣,准备给家里人一人一件,还研究各种花色。
孟东媛以为这个冬天会这样安安生生的度过,没想到隔了三天,村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二妮死了,死在了家里,自己上吊自杀的,而发现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是她闺女,吓得不轻,哭的昏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
而王二妮是早上被发现死的,当天下午,家里的兄弟们已经都赶过来了,而白金贵是在王家兄弟们都到了之后,才从白井野家被揪回家里。
对于王二妮的死,白金贵没有一丝在意,家里孩子哭闹的时候,还被一人踹了一脚。
年纪轻轻的就走了,还是自杀的,这在村里引起的震动不小,村里人惊讶的同时,都围着白金贵家看起了热闹。
孟东媛的白金贵家,是因为穆睿涵也去看热闹了,小孩子不懂事,不过热闹的地方也喜欢凑。
孟东媛找到穆睿涵的时候,穆睿涵正和柱子几个孩子安慰铁蛋。
铁蛋应该是从家里趁乱跑出来的,身上穿的还是薄衣服,脸上还挂着泪痕,被冷的通红。鼻子上挂着两串鼻涕,快到嘴里了。
孟东媛虽然对铁蛋这个孩子不喜欢,但到底还是个孩子,现在又没人管着,拿手帕给铁蛋擦了鼻涕之后,安慰了起来:“别哭了,在哭脸就疼了,赶紧回家吧。”
“我爸不让我回去,让我和妹妹走,说那不是我家”,铁蛋一听,又哭了起来:“我妈死了,不管我们。”
白金贵家现在乱成一团,家里门没关,从外面看的清清楚楚的,一院子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白金贵和他爹娘,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而那些孟东媛没见过的人应该就是王二妮的娘家兄弟们了,几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指着白金贵骂。
家里乱成了这样,现在也顾不上孩子了,孟东媛皱起了眉头:“你穿这么少,会感冒的。”
这时,一个女人走来,是村里白金耀的老婆葛巧英,全是白金贵的堂嫂,说道:“这孩子怎么在外面,这小脸动的,快回家去。”
“我不回,我爸回打死我”,铁蛋一听,赶紧摇头。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葛巧英说着这话,眼睛一闪一闪的:“你妈那么护着你,你爸哪里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我妈就是被我爸打死的,我爸天天打我妈,我妈天天哭”,白金贵家外面站着看热闹的人不少,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急切的议论了起来。
“我说怎么前两天见着王二妮的时候,她眼睛黑乎乎的,想来就是被打的,我问的时候,她还说是没睡好。”
“想不到啊,白金贵那个人还有胆子打王二妮,以前在村里被王二妮逮着骂的时候,可是连句话都不敢说的。”
“可能就是以前被欺负多了,现在硬气起来了。”
“白金贵到底是个男人,手里的劲道哪里是一个女人能比的上的,唉!要真是这样,白金贵的进局子了。”
“得看看王二妮家兄弟们怎么说,不过我看他们不会就这样算了。”
众人正在议论着,白井野带着一帮人,拨开人群,走进了白金贵家,推开王二妮的兄弟,将围在中间的白金贵拉了出来。
白井野的加入,让院里的形势变了,也引起了村里人的好奇心,刚刚还是偷偷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此时都凑了上去,堵在了门口。
“这就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吧,我告诉你,你今儿个喊谁来都没用,我妹妹的死,我一定要查个清楚”,王二妮的一个兄弟放着话,看模样估计是王二妮的亲兄弟。
“王二妮自己想不开寻死的,你想查清楚,要真是查,就得问问王二妮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有了白井野的撑腰,白金贵有些硬气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讨打。
“以二妮的性子,怎么可能寻死,一定是你们家做了什么,还拦着我们不让见二妮的尸体,一定是背后有鬼”,王二妮的兄弟们来白家庄也有几个时辰了,但是因为停王二妮尸体的房间被上了锁,一直都没有见到。而白家人又坚决不掏钥匙,这让王二妮的兄弟们更觉得里面有鬼。
“王二妮受委屈,你出去问问,说不知道王二妮的脾气,生起气来,指着我爹娘骂,那是把自己当儿媳妇的人吗?”白金贵这几年心里憋的委屈不少,之前当街骂了王二妮一顿,也是彻底的放开了自己,直接就说了起来。
对于王二妮的性子,王二妮的兄弟们清楚,但是知道王二妮也就是嘴上不饶人:“哼,人都死了半天了,你还在别人家逍遥自在,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你要是不让我们见见二妮,我就报警,让公安给个说法。”
一说到报警,白金贵没声了,白井野站了出来:“这里是白家庄,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耍威风,金贵在村里什么样子,我们心里清楚,你们没把妹子养好,在婆家逞威风,让男人有家不敢回,还有脸说,也不知道这事传出去,还有没有人敢娶你们家闺女。”
一句话,二妮的几个兄弟就撸起了袖子:“我们怕这些?”
“你们也都是有孩子的人,有家的人,做事别冲动”,白井野这边的人也不示弱,将手里的棍子拿出来,摆好了姿势:“死了的人,死了就让她安生一点,我们白家庄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你们敢动手,我们就敢还回去。我们都是光头小子,可没什么好怕的,真要出什么事,我们也不亏,是不是?”
白井野话音一落,站在白井野身后的几个后生齐齐的往前走了一步。
王二妮的几个兄弟不敢动了,白井野又往前走了一步,嘴里动了动,说了好长一会儿,但是声音不大,院子外的人听不到,只能看到王二妮的兄弟们脸色变了变,举起的手放下,脸上有怒色,但是又一副却不敢说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