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刀”这个货币单位,颜蓉立马收起手机,掏出两百美金。
她虽不认识英文品牌,但从莫离儿子身上的衣着用品,度量出奶瓶不会很便宜。
颜蓉不怕穷,怕欠钱,更怕欠人情。
欠人钱,不光彩;欠人情,不厚道!
所以,她宁愿自己吃亏,也绝不亏欠人情。
颜蓉双手递给莫离,再次道谢:“今天多亏遇到你,西亚真是太幸运了!”
莫离脸上闪过少许惊讶,但还是微笑着收了起来。
这时,梅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颜蓉起身告辞,并再三感谢莫离的热心帮忙。
“要道谢也不该你道谢……”莫离说了一半突然止住了,神色还有点尴尬。
颜蓉听出话中另有内容。
可人家既说了一半不说了,那肯定是有不方便说的顾虑,而且才刚认识,还不十分熟络,怎好多问。
“西亚,和阿姨说再见。”颜蓉抱起西亚,拿起孩子的小手和莫离摇了摇,穿鞋出门。
“蓉姐,你等等。”莫离转身跑回去,拿了一个小电杯追出来:“这个你拿去,晚上她还得吃,省得你夜里着急。”
“这个电杯你还用不用?你若用呢,我就先借回去用一晚上,明天洗干净给你送回来。你若不用呢,就卖给我吧。”颜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摸钱包。
“蓉姐,你比米国人更像米国人。”莫离笑着将小电杯塞进装奶粉的袋子里:“这个借你,什么时候不需要了,你再给我送回来。”
“谢谢莫离,那我先借用一天,明天还你。”颜蓉再次道过谢,抱着孩子往回走。
莫离道声“好”,挥手再见,听到儿子哭声,跑回屋内。
颜蓉走出两三百米后,找了个坐的地方,坐下来调整好情绪,这才给梅子回电。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说话的是个男的:“大姐,你可算是接电话了,颜梅急得都快跳楼了,正准备去米国找你去呢。”
“你是邓文博,小邓?”颜蓉不认识邓文博,只是时常听梅子念叨这个名字,猜的。
“我是邓文博,梅子的校友,学法律的,现在华谊律师事务所做律师。大姐,你的……”邓文博说到一半,电话被梅子抢了过去。
梅子边哭边喊:“姐,你到哪了?怎么才接电话?我都要吓死啦!呜呜……”
声音太大,把刚刚睡着的西亚吵醒了,也哭了。
梅子被小孩的啼哭吓了一跳:“姐你在哪儿啊?怎么有宝宝的哭声呢?”
颜蓉边哄孩子边风轻云淡地回答:“美发沙龙上认识的一个妈妈,她去上洗手间,让我帮忙抱下孩子。”
“姐,你现在在哪?你住哪个酒店?你发个定位给我微信,还有……”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初中都没毕业。”颜蓉打断梅子的各种问题:“姐是大人,丢不了,国际长途费钱,等姐连上网了,微信上你给说。”
颜蓉不等梅子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回到家,看到凌向的样子,颜蓉心中五味杂陈。
颜蓉用莫离借给她的小电杯烧开水,冲了杯奶粉。
一天没吃东西,又饿又渴。
颜蓉端着杯子,坐在凌向边上,边喝牛奶,边看着凌向的面容。
凌向是一张国字脸,此时瘦成了瘦长脸儿,奶白的肤色,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灰蒙蒙的干巴巴的。
就只剩下一双浓眉大眼,还能看出点昔日的风采。
凌向的帅气,属于器宇轩昂的那一种,身上有股肃然的王者之气。
用网上的话说,就是那种天生自带贵气的男人,你就算给他披上麻袋,他都不像乞丐。
可现在,为了个女人,瘦到脱相,而且还傻了。
颜蓉看着凌向,听着他嘴里的“颜蓉帮我找Mary”,三分生气七分可笑。
“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你?”颜蓉端起电杯喂给凌向喝:“喝点你女儿的奶吧,你真是绝好的爸爸!”
凌向不张嘴,奶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脖子里。
颜蓉想不通,像凌向这样走南闯北,经见过世面的男人,怎会因为一个小三不见了,被打击成这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那我算什么?
我的爱又算什么?
颜蓉心都碎了。
“你到底喝不喝?”颜蓉又喂了两次,还是全流了。
“不喝是吧?”颜蓉来气了,端起杯子自己喝一口,含在嘴里,再嘴对嘴的喂凌向。
凌向手脚乱抓乱蹬,抗拒喝牛奶。
“你想死也等我见了女儿,走了以后再死,别连累姑奶奶。”颜蓉直接骑跨在凌向身上,用膝盖压住他的胳膊,一手捏住他的下颚,强行喂了半杯牛奶。
喂完牛奶,颜蓉爬在行李箱上睡着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还是被西亚的哭声吵醒的。
颜蓉揉着压麻了的胳膊爬起来,看到凌向睡着了。
“还知道睡觉,应该还有救!”颜蓉先去抱西亚,然后烧水冲奶粉。
忙活完一切,哄睡西亚,颜蓉出门。
得去市里买东西,再不买吃的,别说西亚,大人也得饿死了。
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来到市区。
大巴司机告诉颜蓉,下午两点半是最后一班车,错过了就只能叫网约车。
颜蓉步履匆匆,边用手机翻译英文,边寻找超市。
走在米国的时代广场上,都没敢停下脚步,欣赏下被称为“世界的十字路口“米国文化中心。
“还有46分钟”颜蓉看着表,心焦如焚。
突然,不知从哪钻出一群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你的脚步太匆忙了,你应该停下来,好好喝杯咖啡。”
领头的是个华裔男子,脚踩滑板,手插裤兜,额上卡着墨镜,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颜蓉没听懂他的英语说什么,脑子第一反应就是抢劫。
她将手机往怀里一抱,惊恐地往后退开,语无伦次:“我没钱,我家还有吃奶的孩子,你们不要抢我的手机。”
“对不起,小姐,我们吓到你了。”华裔男子掏出一个证件,改用普通话道歉:“小姐,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时间委员会的成员。”
颜蓉长舒口气,敷衍地扫了眼证件,声音里还带着惊吓后的僵硬:“不…是坏人就好,不是就好。”
她边点头边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急走。
华裔男子脚下一蹬,踩着滑板斜着横穿过来,再次拦下颜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