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门口,听着卧室里断断续续的哭声,Mary想要去推门的手,抬起来又放下了。
颜蓉上前推开了门。
病房里站满了人,医生护士,还有警察。
医生和护士正给凌向固定腿,警察伫立在床前。
凌向抓起餐桌上的碗筷砸在警察身上,警察却是一动不动。
“凌向?”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颜蓉认出了这位警察。
“你好,魏警官。”她越过众人,来到凌向床前,捡起了摔落在地上的碗筷,“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他,还是个伤者,不宜受惊。”
颜蓉不自觉地站在了魏队长和凌向之间。
前几天刚拘捕了凌母,现在又来找凌向,难道他也涉及其中了吗?
虽然明知警察办案是依法办事,但颜蓉心中还是生起了无名怒火,看魏队长的眼神,带着敌意。
“官差还不使病役呢。他受这么重的伤,才刚做完手术没几天,经得起折腾吗?就算犯了死刑,不到枪毙,有病也得看吧。”
“你误会了。”魏队长尬笑:“前天晚上,单美荣在看守所突发心肌梗塞,经急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看守所那边电话联系不上你们家属,我们才特地来通知请你们家属,去殡仪馆办理下后事。”
……死—亡?!
突闻噩耗,颜蓉整个人都蒙了。
凌母那么健硕的人,怎么会死呢?
这才几天时间,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好像也没听说过凌母有什么心脏病啊!
浑浑噩噩之际,Mary颠颠撞撞冲过来,把颜蓉重重地撞开。
“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Mary双手抓住魏队长的警服,一张白皙的脸白的没有血色,犹如玉雕一般。
“冷静一点,Mary。”颜蓉将她拉开,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
Mary抬眸看了眼颜蓉,默然退到窗户前,转过身去。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魏队长安慰完凌向,瞟了Mary一眼,转向颜蓉:“如果有什么存疑,可以走司法程序。”
“魏明海,你别走,你给老子说清楚,我妈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干的?”凌向疯一样的要下床,医生和护士都摁不住。
“凌向!”颜蓉上前抱住他的两只胳膊,“你冷静点!”
“死的人是我妈,那是我亲妈。你要我冷静,我怎么冷静?我要去看我妈,我妈是被他们害死的。”凌向像是咆哮帝附身,一把将颜蓉摔翻出去。
医生和护士,满头大汗,又喊进来好几个帮忙的。
“阿向!”Mary腾腾走过来,拉开医生和护士,“如果你想一辈子站不起,你去,现在就去。”
凌向被她镇住,一时安静下来。
“你的腿好不容易才保住,如果废了,你将终生与轮椅为伴。”Mary指着门:“门就在那,你要怎么出去,爬吗?”
凌向睁着血红的眼睛,边吼边将输液架推倒:“就算爬,我也要去看妈。妈都没了,我还要腿干嘛!”
幸亏旁边的医生扶住了输液架,Mary才没被砸到。
“你能不能不再胡闹,你的大少爷梦能不能醒醒?你能不能像个……”
“Mary。”
颜蓉咬牙爬起来,轻轻将Mary拉开,坐到床边,将凌向拥入怀里。
不论他怎么推,怎么发疯,颜蓉拼命忍着,就是不松手。
“凌向,你听我说。”
颜蓉像拥抱孩童一般,将凌向紧紧抱在怀里。
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你有多难过,我知道。你心有多痛,我也知道。可现在家里就只有你是我们的依靠了。静儿和欣儿需要你,Mary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我不需要他。”Mary丢下一句话,跑出病房。
“Mary,你去哪儿?”
颜蓉是顾了这头,顾不上那头。
“凌向,我们才刚刚死里逃生。梅子又下落不明,我真的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你难道忍心让我再经历一次失去吗?”
“我妈没了,我都没有见她最后一面。”凌向逐渐停止发疯,泪水像线一样地从两只眼角流下来。
医生给护士使个眼色,趁他逐渐安静下来,给他注射镇定剂。
一直等到凌向睡着,颜蓉才将他放下。
给他枕好枕头,盖好被子,她又去找Mary。
Mary没有走的很远,而是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
比如凌向,颜蓉更心疼她。
这些本不该她承担的东西,全部都被她承担了。
颜蓉走到离Mary一米的距离站定,望着她单薄的背影,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安慰。
“他睡着了?”Mary主动开口,鼻子有点鼻音。
颜蓉:“护士给他打了镇定剂,睡着了。”
“那我们走吧。”Mary转过身来,眼睛有一点点红,似乎哭过。
“走?”颜蓉一愣:“去哪儿?”
Mary冷眼瞧着她:“看守所,殡仪馆,检察院,律师事务所。”
颜蓉点点头,长长的吐出一口冷气。
是啊,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处理。
两人回病房,看了看凌向,叮咛了护士几句,出了医院。
先去看守所确认,查看鉴定报告,然后去检察院申请查看看守所监控录像。
提交完申请表,在门口大厅里遇到白菲菲,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衣服。
颜蓉有心打个招呼,可刚转身,还没迈步,白菲菲就闪人了。
从检察院出来,颜蓉和Mary,谁都没叫车,步行走出好长一段路,Mary低声:“她约你晚上十二点,酒吧见面。”
“谁?”颜蓉诧异地看向Mary。
Mary却没看她,而是继续向前走。
“你是说刚才那检察官吗?”颜蓉没有Mary腿长,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她。
Mary‘噢’了一声,突然停了下来,望着马路对面,“那是不是邓文博?”
“哪儿呢?”颜蓉顺着Mary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女装店前的邓文博。
邓文博站在橱窗前,看模特身上的一件小洋裙。
“你怎么知道白菲菲约我见面?”颜蓉没觉得欣赏女装的邓文博有什么不对。
路过,或则是等人,欣赏下橱窗里的服饰,也很正常,再则,梅子突然消失,他或许是睹物思人吧。
“梅子是不是喜欢粉色的洋装?”Mary拉着颜蓉躲到旁边的树后。
“啊?”颜蓉还真不知道梅子喜欢什么颜色的洋装,因为梅子从小到大就没穿过的洋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