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蓉默默地看着手中的戒指,然后说了句很无厘头的话——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刷钱。”
她就算再不懂珠宝,也掂量的出这东西的价值。
可是,谁能扛得住‘暗夜流光’的诱惑!
颜蓉将戒指轻巧地拈了起来,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再将手举起来,手指摊平。
精美明亮的戒指,将漫天的星星都变成了背景。
她的手指,终于没有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了,她也不用再伸手去摸星星了,真正的星星此刻正戴在她的指上。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欢钻石。
钻石就是最奢华的梦。
绝美而永恒。
“我妈说过,人,是不可以贪心的。”颜蓉凝视着自己的手指,许久,才这样说道。
原少儒微笑,“我不贪心,你,是我一生的执着。”
颜蓉本想取下钻戒还回去,但她那左右来回摆动钻戒的手指转不动了。
她实再狠不下心来,拒绝那比钻戒与铂金还珍贵得多的心意了。
至于这心意,到底是有心图谋,还是临时起意,她根本不想追究,也追究不来。
她只知道,她很开心。
她的一生中,哪承受过这般柔情。
“可是……我,我没嫁妆,唯一的嫁妆,就是一摊子家事。”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千条索万根绳束缚住了,比遭熊熊大火围困还要慌乱。
原少儒哂然。
“我也没有聘礼,我的聘礼就是我自己,还有一个不懂事的娃。”
青铜遇上王者,要想不被虐,只能举手投降。
但颜蓉觉得,还是应该说点什么。
“这酥油灯真的太好看了,你是什么时候买的蜡烛?”
“一直放在后车厢里,随时准备在你防线转虚的时候进行突然袭击。”原少儒半真半假地回答。
说,还不如不说。
纯粹送人头。
风越来越大,满地的酥油灯也很快被吹灭了。
戒指已经在她的手上,这场求婚其实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当然,原少儒才不会傻傻的给她多余时间反应,在钻戒被取下之前,将她重新拖回了车里。
颜蓉也确实是被他惊天骇地的甜言蜜语给整懵圈了,确切的说是‘昏’头转向。
要不说女人昏头,婚嘛。
原少儒开车下山。
颜蓉头抵着窗户,把玩着手中的那枚戒指,眼里弥漫着迷惘,好像梦游一般。
她又将手伸出窗外,让窗外的风划过指缝,冰冷的凉意就好像刚刚做了一场美梦,现在正醒来,却有点分不清真实与梦境。
“刺啦”一声——
车,停在了半山腰。
“怎么了?”因为惯性作用,颜蓉的身体猛地坐直了,她转头吃惊地望着原少儒,“车没油了吗?”
“……我,开不回去了。”他颇为懊恼地说。
“……”
颜蓉不解。
不明白他那根神经搭错了,半山腰突然急刹车。
不要命了么了?
可是,凝神细看原少儒的神态,突然了然了。
同时,她也从刚才的‘昏头转向’中清醒过来。
“你……”
颜蓉只说了一个字,又赶紧噤声了。
荒郊野外,深更半夜,豪华汽车,万一出言不慎,引火烧身,那可真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男人这种生物,她是真心不懂,尤其是捉摸不透。
她只是发个而已呆,怎么平白无故地,原少儒竟然会有冲动?
“阿蓉。”原少儒还是转向了她,近乎叹息般,无奈地叫了她一声。
看着他抓紧方向盘的手,还有绷直的身体。
颜蓉大眼睛眨巴眨巴。
“没办法,我还是很介意。我介意你和凌向的过去。我做不到不介意。”原少儒将方向盘上的手抬起来,抚在她的眼眸上,“你的眼眸里没有欣喜,有的只是浅淡的哀伤。你不喜欢我的求婚,不愿意接受我的求婚,你还惦记着凌向,你想和他在一起。”
颜蓉敛了眼眸,却是无言以对。
因为原少儒说的都对。
正常情况下,女孩子被求婚,自然欣喜若狂吧。
而她的心中,满满都是凄然。
她恨凌向,但更多的是惦念。
她想知道这一切事情的真相,但更想见凌向。
这本就是她的选择。
选择一个男人,就意味着接受他的一切:他的好,他的坏,他的无情,他的多情。
大概是十四年的坚持,早已成了习惯。
“笨啊,谁的新欢不是他人的旧爱,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我现在不是你的未婚妻了吗?”颜蓉轻声道。
她的本意,是想安抚原少儒的不安与失落。
谁知,原少儒先是一怔,然后,突然调放下座椅。
她还没反应过来,原少儒已经欺身过来,手扶着座椅的两侧,从上往下,俯视着她。
没有半分征兆,突然袭击,就像动物世界里伺机捕猎的狼,隐藏在暗处,突然跃起。
而她,就是那只一头雾水,刚刚还在吃草闲逛的黄羚羊。
“怎么……”颜蓉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威慑力惊呆了,等她终于回过神了,想逃为时已晚,只能勉强赔笑,“我和他都离婚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的手腕已经被原少儒压在两侧。
男人的体重,再瘦分量都不轻,承接在她的手臂上,搁着真皮靠背,还是有点痛。
颜蓉惊异于他突如其来的危险度。
车里一直没有开灯,只能接着外面的星光,看见原少儒时隐时现的脸——英俊,清晰,深刻,
那双总是带着嘲弄神色的眼睛,此刻黑得见不到底。
颜蓉的心也沉入的深谷。
“你是谁的新欢,谁的旧爱?”他贴着她的耳根问,“如果凌向不让你答应我的求婚,你会跟他走吗?”
颜蓉怔了怔,犹豫了。
她以为原少儒要加害自己,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简直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颜蓉也是聪明的,知道识时务。
她灵光的榆木脑袋,极速地找了一个空子,钻进去。
“如果我不像孟月,你还会娶我吗?”
颜蓉的语气是淡淡的,但她的反问更为尖锐。
她说的像孟月,可不是说相貌长得像,她是指‘都爱凌向’的这件事。
对于原少儒执意要和她结婚这个事,颜蓉一开始是怀疑他和凌向有某种契约协议,后来是怀疑他心中没揣好心。
她和孟月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喜欢凌向。
孟月是因为凌向被侵害,现在他再抢凌向的老婆,公平合理,天经地义。
这不过就是,原少儒复仇计划中的一环。
气氛,在霎时间急转而下。
两个问题,突然撕扯开了温情的表现,全都那么尖锐,并且伤人,伤自己,也伤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