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解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从车上下来,点了烟在寒风里抽。
点烟的时候看着前方黑色的小轿车,眼神飘忽,想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李溯抽烟了,应该是闻屿野身体差,受不了烟味的缘故。
但其实李溯是一位特别自我的人,很难见他会为别人轻易改变或者妥协什么,他更多时候更习惯于别人来适应他,何可解听着车里传来的轻微动静,夹在指缝里的烟抖动了一下,抖落些细碎的带着火星的烟灰,无声的叹了口气。
再回到车上的时候,一打开车门,何可解差点儿被那信息素的味道呛得一个踉跄,他把车门打开,然后说:“通通风我再进去。”
李溯皱眉:“会进来凉风。”
何可解无奈捂住口鼻坐了进去,小心的把车窗敞开一条缝隙,好在李溯释放出来的信息素没有攻击性,何可解还不至于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在车重新起步之前,何可解往后偷瞄了一眼,闻屿野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很疲倦了在休息,他蜷着腿躺在后面,大半个身子被李溯搂着,身上裹着的是李溯的黑色羊绒大衣。
何可解看不到他的正面,只能看见他垂散在李溯腿上的棕色长发。
只是这样好奇作祟偷看的一眼,何可解就在下一秒从后视镜里收到了李溯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何可解轻咳了两声,缓和尴尬一样说道:“那…现在去吃饭吗,还是回家?”
“回家。”
到家的时候李溯把闻屿野从车上抱出来,走进家里,闻屿野在李溯怀里睁开发红的双眼,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有些低哑,模糊又不太好听,有很浓重的鼻音。
“我觉得很不舒服,为什么没有发情还要做……”
李溯原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刚想去把他放到床上他就睁开眼睛跟李溯讲话。
李溯眉头紧蹙:“很不舒服?为什么撒谎?”他把闻屿野放到沙发上,视线对上他的:“结束之后我擦了很久的椅座,你的身体表现明明是很舒服。”
“是你在撒谎!你说做暖和的事,可是还是很冷。”闻屿野今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他难以承受的事情了,这会儿跟李溯反驳,情绪激动的像是眼泪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这表明李溯没有做好,已经一无所有的闻屿野却还是能够让李溯感受到挫败,这让他心情不悦:“那你今天做了我讨厌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你讨厌的?”
闻屿野坐在沙发上望着李溯冷下来的脸色,浅茶色的瞳孔迷茫了一瞬,后知后觉的又意识到,他果然在生气,他偷跑出去这样事。
李溯却还在跟闻屿野试图讲自己的道理:“而且你是我完全标记过的omega,如果只有你发情期的时候可以用我,在别的时候我都不可以碰你,这对于我来讲不公平。”
话音落下,闻屿野显然是对李溯这段话有了自己的理解,他又起身去抱住李溯,他身上的李溯的大衣因着他的动作敞开了一些,露出来满是暧昧痕迹的上身,他对李溯目露出来祈求一样的神色:“那我们还可以做一次我讨厌的事,然后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你讨厌的游乐场?”
或许李溯讨厌的“和他登记结婚”还有“戴同样款式的对戒”都可以用闻屿野讨厌做的事来换取。
李溯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他是很讨厌去游乐场,但是不是不能够为陪伴闻屿野而妥协,也不用让他用别的事情来换。
闻屿野那么喜欢又依赖他,为什么和他亲密这件事会变成讨厌的事,这是让李溯很不喜欢的形容,但是是他先主动说出来了些,现在听闻屿野说,心里却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怨怼。
他做了错误的引导,必须要说些什么来挽回一些,比如说严厉的拒绝。李溯将闻屿野从身上扒开,把他重新按在沙发上坐下,语气有些不好的告诉他:“不可以。”
闻屿野坐在沙发上仰着头自下而上的望着神情冷漠的李溯,在这个角度他甚至能看到李溯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的位置打下来的浓浓的阴影。
不可以,闻屿野再一次遭到了李溯的拒绝。他望着李溯呆楞的眨了一下眼睛,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他和李溯之间的不对等,他好像经常遭到李溯的拒绝或者是无视。
连“讨厌的事”做交换,闻屿野在李溯这里也没有主动选择权,就好像“讨厌的事”李溯的都要比闻屿野的高贵一样。
闻屿野不理解,不知道是不是,不够真心相爱的情侣都是这样。
李溯居高临下的看着又重新红起来眼眶,流下来眼泪的麻烦弟弟。
他可是吵嚷了许久要分手,离家出走了一天刚被李溯找回来,现在又坐在沙发上因为李溯不能答应他想做的事情而哭泣。
李溯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快没耐心了,他皱起来眉头跟闻屿野讲:“不许哭。”他抽出来几张茶几上摆放的纸巾,给闻屿野动作不算轻柔的擦了擦眼泪:“我最厌烦哭闹,这没有用。”
闻屿野也不想在李溯面前哭,可是在李溯说出来这样的话之后他又再次收到伤害一样,忍受不了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手打掉李溯给他擦眼泪的手,然后推开他回到了地下室。
被狠狠推开的李溯站在客厅里,抓着纸巾的手倏然收紧。
二十分钟之后,李溯在影音室内找到了用毯子裹住自己缩在那两米长的玩偶熊两条粗短的腿之间的闻屿野。
李溯走过去低下头跟他讲话:“起来吃饭,点了你爱吃的。”这其实对李溯说已经是一个十足的示好姿态了。
闻屿野本身中午就没有吃饭,饿到现在应该是很饥饿的状态了,可是李溯叫他,他却并不搭理李溯。
李溯最后半蹲下来,伸手去扯开闻屿野连头都裹住的毛毯。
闻屿野的脸露出来,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脸色很差,紧闭着双眼。
他看起来模样太糟糕太可怜了,让李溯心里不由一紧,原本想要说的那些威胁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抬手去摸闻屿野的脸,闻屿野有些抗拒的偏了偏头,但是到底是没躲开。
“现在去吃饭好吗?你不饿吗”李溯思索了一下又说:“今天回来卧室睡。”他声音又低了点,凑近闻屿野讲:“没有说一定不会带你去游乐场。”
闻屿野听到这里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李溯,跟李溯讲道:“我不去了,不想跟你去,不喜欢你!”他的情绪俨然已是低落到了极点,声音很沙哑得跟李溯低吼。
闻屿野终于不再吵着闹着要去游乐场,李溯听罢却完全没有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
游乐场他这么想去的地方,却不愿意跟李溯一起去了。
李溯没由来的心头一窒,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要失去什么,但是他并不清楚,所以也无从抓住。
李溯最后没有逼迫他起来,只是从冰箱里拿出来营养液放到了闻屿野身旁,就又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他有些心烦意乱的在卧室里打开电脑,闻屿野在他离开之后过了十来分钟才拿起来营养液喝下去。
他今晚工作的效率极其的差,总是控制不住在走神,到了深夜,他始终还在思考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闻屿野不愿意和他去游乐场”是比“李溯愿意作出妥协陪伴闻屿野去游乐场”更让李溯感到不快的事。
李溯应该是闻屿野所有能够分享快乐的第一人选。
李溯翻出来自己的日程表,排在周几呢,需要挤出来时间……
就在李溯挑选合适的时间的时候,旁边屏幕上突然看到闻屿野从毛毯里钻出来,呕吐的画面。
李溯脚步有些快的推开影音室的门,然后去给趴在地上的闻屿野拍了拍背,闻屿野整个人看起来状态都差极了,脸色很不对。
“咳……咳…唔”闻屿野吐完之后喘着粗气,他并没有吐出来什么别的东西,因为今天以一整天他只喝过两瓶营养液。
李溯沉着脸色看了一眼闻屿野吐在地板上的清液,然后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闻屿野没有再做出来什么反抗李溯的举动,只是紧闭着双眼。
他身上冒出来许多虚汗,李溯抬手摸他温度已经过高的脸颊,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
他去倒了杯热水,给闻屿野喂下去退烧药,又拿出来凉毛巾放在闻屿野的额头上。
几乎是折腾了一夜没睡,李溯早上给闻屿野又喂了一次退烧药。
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咳嗽受冷起了烧,然而让李溯没有想到的是,闻屿野竟然因为这场病缠绵病榻一周都不见好转。
虽然烧已经退下,他却还是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不怎么动弹,时不时咳嗽两声。
李溯这段时间跟他讲话都有刻意放柔和了声音,这事说到底因他而起,可是闻屿野在他这里身体不断好转,看起来强壮了不少,才让他放松了警惕,可是闻屿野免疫力受损,平常人的普通感冒发烧,到他身上就是难痊愈一些。
生病的滋味很让闻屿野难受,饭也不怎么吃了,话也不爱跟李溯讲,整个人郁郁寡欢的厉害,缩在床上耷拉着不大精神的眼皮。
李溯看着他持续几天状态都不见好转,家里医生外面医院都带着去了,开回来还是一些治咳嗽的药。
但是闻屿野表现的沉闷难过了,好像生了一场什么大病,李溯看着眼见刚养出来的几两肉又要消减下去的势头,处于综合的各方面考虑,还有一些补偿心理作祟,他终于同意了罗芩之前的提议。
罗芩毕竟是最了解闻屿野身体状况的人,定期让她做身体检查,应该比李溯再去找别的医生要方便些许。
闻屿野坐在车里的时候还不知道李溯要带他去哪,眼看着车停在了研究院门口,他才抬起来头用很难以置信又哀伤的语气跟李溯讲:“因为我表现的不好,所以你要把我送回研究院了?”
李溯抬手揉了一下眉心:“没有,你想太多了,只是过来检查身体。”
“可是前天你已经带我检查过了。”闻屿野根本对李溯不再信任。
“检查过了之后你不是也不见好转吗,昨天不是还在跟我讲不舒服,罗芩应该比他们更了解你的情况一些。”
“我现在好了,我不用检查了,我想回家。”闻屿野坐在车里,背绷的很直,也不跟李溯对视。
李溯听他这怄气一样的话,看着他消瘦下来的有些单薄的身体,心里又不愿意再跟他多做计较,只是没有想到闻屿野会很抗拒回到研究院。
车已经停下来快五分钟了,闻屿野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李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无声的气,他将手腕上的手表解开,然后抓过来闻屿野的手腕,把手表给他戴上了。
闻屿野眼睛盯着表看,又抬头望着李溯。
李溯说:“时间指到八,我就来门口接你。”他的手指在表盘上指了指。
手表解掉之后,闻屿野在李溯手腕上瞥到了在他袖口内一闪而过的黑色皮筋,那是给闻屿野扎头发用的,李溯好像忘记从手腕上脱掉。
这个手表好像给了闻屿野一些安抚,他的另一只手握在摸了摸表盘,小声又讲:“你陪我一起检查。”
李溯才不想进去,闻屿野在生病,显然是他的责任,进去听罗芩讲一些不留情面的话?“我保证,八点会来接你好吗?”李溯这样讲完,示意司机拉开了车门。
罗芩安排了助手在门口等着,闻屿野一下来,小丁就赶紧迎了过来。
李溯看着闻屿野进了研究院大门,才让司机开车离开。
李溯从办公大楼走出来的时候时间是七点。
这个时候去研究院时间还过早,到研究院的车程应该在二十分钟左右,何可解被李溯叫上来做了司机。
车驶过商业街的时候,李溯看见了一家珠宝店,天色暗下来,更显得那里珠光宝气闪烁着璀璨的光。
李溯突然说道:“停一下。”
何可解在街道旁猛一停车,以为李溯有什么事。
“你下去买一对戒指,没什么要求,简单就行。”李溯用一种听起来像是无所谓的语气吩咐何可解这样一件听起来就意味深刻的事情。
何可解果然听到李溯这样的要求之后大叫了一声:“什么!?”
“让你去帮我买一对戒指。”李溯不是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自己怎么不去?”何可解扭头问李溯。
没想到在何可解扭头过来的时候,李溯却有些刻意的避开了何可解的视线。
他沉默着没回答。
何可解挑起来眉头,故意讲:“那我选了你们不喜欢的怎么办?”
“都说了随便!简单一点就行。”
“啊,情侣对戒应该情人自己亲自挑选才算是有心意吧,你要简单的,他万一想要个大钻戒呢……”何可解话里揶揄的意味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李溯处在阴影里呆坐了一会,最后推开车门自己下去了,就是甩上车门的时候用的力气有点大。
八点的时候李溯准时到了研究院门口,他这次本身并不想跟罗芩撞上,没想到罗芩竟然跟闻屿野一起出来的,闻屿野见到罗芩似乎心情也没那么低落了,偏着脑袋跟罗芩不知道一路在说些什么,罗芩回答他的话虽然短,但是闻屿野每一句她都答了。
李溯从车里下来,闻屿野看见他,走过去,嘴里说道:“早说要来,我就把给罗芩博士折的小鸟带过来了。”
“下次再拿也一样。”
李溯还没说话,罗芩却先开口接了。
两人视线对上,李溯语气淡淡的:“罗院长。”
“小野,你先回车上。”罗芩突然说道。
她这样子,送闻屿野出来,看起来是有话要跟李溯讲。
闻屿野显然这时候并不想回车里,却不想在难得一见的罗芩博士面前顶撞她,不听她的话,于是只轻轻:“哦。”了一声,就犹犹豫豫的坐进了车里。
罗芩抬起来眼睛看着李溯,她比李溯矮了不少,可是她周身肃冷的气势并不比李溯低弱。
“小野,是怎么生病的?”
“受了冷。”李溯回答的很简短。
“他在外面的时间你没注意过?”
“他偷偷跑出去。”李溯有些想要回车里带闻屿野回家了,并没有多少耐心跟罗芩在这里听她的质问。
“李议员的府邸,什么样的安保系统做不了?”罗芩细细一思索,眼神凝重的看着李溯:“你故意让他出去。”
她倒是很聪明,怪李溯心不在焉,回答的时候没有多过思考,他兜里揣着戒指,手在戒指盒上来回摩挲,分去了他大半心神。
罗芩根本不信以李溯的能力会看不住闻屿野一个人。
李溯在她心里一直就是一位心思深沉,抱着不纯目的要走闻屿野的人,他为什么会故意放这个样子的闻屿野出去,还致使他生病,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的目的。
“无耻。”罗芩看着李溯冷不丁说道。
李溯听完罗芩对他的评价之后嗤笑了一声,欣然接受了罗芩的话,他说:“谢谢。”
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罗芩又在他拉开车门之前语气有些急的说道:“他身体跟常人不一样,免疫力损伤厉害你是知道的,恢复本来就慢,你再让他情绪低落……”
罗芩后面的话被李溯阻隔在车门外,闻屿野看见罗芩,还想跟罗芩隔着车玻璃打招呼,可是他不知知道他能从车玻璃里看见罗芩,罗芩在外面是看不到他的。
闻屿野半个身子压在在之后上车的李溯腿上,趴在车玻璃上跟罗芩再见。
闻屿野这段时间饮食很清淡,吃了两口就像撂筷子,被李溯说了几句才不情不愿又多吃了两口。
这段时间生病,一直被李溯照顾,闻屿野又重新回到了卧室居住。
他似乎已经认认识到了一个事实,他跟李溯较劲是没有办法能够赢的,因为李溯不是很喜欢他,不会因为他的伤心难过而妥协什么。
李溯这天反常的没有在吃完晚餐之后又继续去工作,他下来地下室,没有在卧室里找到闻屿野,转出去又找,在图书室里发现了他。
他正在图书室里的爬梯上,伸手要拿一本在高层书架上的书。
“怎么了?”闻屿野拿完书下来问站在门口的李溯。
他盘腿坐在地上,翻了几页,发现里里面没有图画,有点失望的样子,手里的书没有引起来闻屿野的兴趣,他抬起来头看着门口不回答他话,也不动弹的李溯。
李溯这个时候才迈开腿朝他走过来了,他从兜里面掏出来一个小方盒,递给闻屿野。
闻屿野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什么?”
“不是你要的戒指?”
闻屿野“噌”得一下从地上起来了,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欣喜,然后很自觉的朝李溯伸出来自己的手,是让李溯给他戴上的意思。
“带钻吗?”
李溯回答他:“带。”
等李溯打开装着戒指的包装盒拿出来戒指要给闻屿野戴上的时候,闻屿野却脸上泛起来红晕,手又往后缩了一下。
李溯抓住他乱动的手,另一只手拿着那镶嵌了一圈细钻的银色细环就在即将套上闻屿野的无名指的时候,闻屿野突然小声说了句什么。
李溯没听清,问他:“你说什么?”
闻屿野终于鼓起来勇气一样又跟李溯重复了一遍:“你应该单膝跪下我才能戴。”
李溯听他再次对自己提要求,可是连戒指都买了,都要送到手上了,李溯如果这时候拒绝闻屿野的要求,或许他又会露出什么失望的神情。
李溯看着闻屿野羞赧的微红的脸颊,有些无奈的劝服自己,好吧,这是在自己家里的地地下室,又没有外人看见,就算自己单膝跪下给他的可怜弟弟带一枚戒指有能怎么样呢。
李溯缓缓屈下膝盖,然后抬起来眼睛望着闻屿野:“现在可以戴上了吗?”
闻屿野幅度很小的矜持的点了点头。
戒指被送上无名指,闻屿野抬起来手,很仔细的端详。
在李溯起身的时候他扑到了李溯的怀里,好像得到了这枚戒指就得到了李溯在乎他,也在爱他的有力证据。
这毕竟是沈珠珠在大结局的时候才收到的珍贵礼物,闻屿野还记得,沈珠珠当时还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李溯伸手抱住扑到自己怀里的闻屿野,用手抚摸着他背后柔顺的头发,心里霎时间柔软又平静,闻屿野最近可是没有再投怀送抱过了。
比起来郁郁寡欢跟自己怄气的闻屿野还是爱撒娇喜欢粘着自己又懂事的闻屿野更合李溯的心意一些。
他问道:“要和我和好吗?”
闻屿野的下巴放在李溯的肩膀上,跟李溯这段时间闹情绪又生病的相处状态让他也十分不好受,他撇着嘴跟李溯讲:“可是你总是拒绝我,我觉得陪自己的伴侣去游乐场并不是很高的要求……”
可是这不是很高的要求,李溯都做不到。
李溯的眼睫微微垂下,视线不知落在房间的哪里,停顿了几秒他才开口说道:“嗯,我做的不好。”
他想要很快和闻屿野回到之前那样的相处模式,想他不要因为低落的情绪生病,也不要主动和自己冷战赌气,更不要因为李溯没有时间陪他出去他就自己偷偷离开,因为李溯也在安排时间,他只是慢一点。
“不要生气了,原谅我好吗?”
闻屿野此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我永远爱哥哥,也永远原谅!”
这句话实在是太戳做出来过很多伤害闻屿野的事情的李溯的心,李溯控制不住的呼吸都快了一瞬:“真的?”
他的语气极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比如美好的谎言或者轻易的许诺。
“真的!”
可是闻屿野回答的太坚定,致使李溯在这样的时刻,真的像是处在他弟弟捧出来的炙热爱意里,并且获得无限次可以被原谅的机会。
无论李溯对闻屿野做出来多么过分的事情,闻屿野都会永远爱李溯。
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李溯听到自己贪婪的心蠢蠢欲动的声音,他仿佛身处在闻屿野为他编造的虚幻梦境里,陷入一阵短暂的眩晕。
“哥哥,你也会爱我吗?”
爱吗?李溯会爱闻屿野吗?
缺爱跟不需要爱是两码事,李溯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不需要爱的人,而闻屿野一直都在孜孜不倦的给李溯不需要的东西,却渴望得到李溯的珍惜,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人心会变,可是金钱和权利不会,只要自己牢牢紧握住,这才是李溯一直信奉的生存法则,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以自身利益为出发点,不做对自己没有意义的事情。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尝到了权力的甜头,权势给他随心所欲的生活,给他重来抹去得到的机会,赠予他眼神纯粹的天真爱人。
权力和地位才应该是李溯永恒不变的第一选择,李溯应该爱这些。
可是原本对闻屿野的爱不屑一顾的李溯现在又为什么会为闻屿野嘴里所说的爱意而心动?
李溯不会爱人也从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任何人。
但是李溯这辈子应该也不会为哄第二个人开心而去送给对方戒指。
他应该给闻闻屿野一个肯定的答案吗?
李溯想,他的爱不是没有条件的,他又再给自己提要求,要自己也爱他,可是李溯在闻屿野这里或许可以做永远的赢家,闻屿野给他很多爱,李溯只给闻屿野一点点。
这样李溯才不会吃亏。
他思索了很久,紧紧的抱住闻屿野的身体,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把自己的下巴也轻轻落到闻屿野的肩膀上,加深了这个拥抱。
“会,我也会爱你。”
李溯在这一时刻清晰的告诉意识到自己交出去了什么,他想,那只是一点点的爱。
可是他不明白,心动的爱意不由自控,也不可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