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我献花?”
“来给我献花?”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在暮色已经降临的墓地里响起来。
闻屿野的神经都好似被这熟悉的声音斩断,大脑空白了一瞬,还以为是幻听。
晚间墓地里飘起来细凉的雨丝,修建的花圃里被风带来花香。
闻屿野停顿了数秒才抬起来自己有些僵硬的腿,往墓碑后绕去,李溯就坐在他的墓碑后面,背靠着石碑表情风轻云淡的像是只是跟闻屿野偶然遇见打了个招呼那样。
直到闻屿野真正的出现在李溯面前,李溯看着那带着帽子口罩把脸严严实实捂起来的熟悉身影,他悠然的表情才渐渐露出来一丝不满:“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闻屿野现在的头发说不上特别短,可是也比之前短太多了,剪得非常的没有形状,零零碎碎的散在肩头。
话音刚落下,李溯没有机会发表第二句点评闻屿野头发的话就被一拳砸倒在地。
然而这还没完,闻屿野把李溯一拳砸倒之后又扯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墓碑后面拽出来,又提膝撞上了李溯的腹部。
这一下实在是太疼了,李溯脸色瞬间发白,嘴里闷哼出声,像是连吸气都牵动着胸腹处发疼。
一声声拳头砸向骨肉的闷响在墓地的角落里传出,直到李溯眼前发黑,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甚至被打得吐字都成困难的时候,闻屿野才停了手。
李溯半睁着眼睛,看见深蓝色的天空,细雨漂浮在半空,他能够感觉到闻屿野在拖着自己的腿往墓地偏僻的深处走去。
李溯疼的眼前发黑,不知道闻屿野到底要干什么。
直到闻屿野拖着他停下来,李溯很勉强的支撑着自己不要昏迷过去,现下是连身上疼痛的感觉都不大真切了。
李溯躺在被雨水湿润的泥地上,听到闻屿野粗重的喘息声,他微微偏了偏脑袋,看见闻屿野在用双手刨土。
李溯这个时候意识已经渐渐不太清醒,迟钝得没有反应过来闻屿野是打算做什么,当他感觉到闻屿野将自己的身体放进一个浅浅的坑里的时候,李溯紧接着感觉到了闻屿野在往自己身上撒土。
他要把自己埋了!
李溯心里警铃大作,他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强撑着掀开眼皮,他拼尽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来无力的胳膊,用手抓拽住了闻屿野在自己身前的裤脚。
闻屿野正不辞辛苦的往他死而又复生的哥哥身上埋土,在李溯拼尽全力拽了他一下之后,闻屿野终于将视线停留在了李溯脸上,暂时停下了动作。
他看见他哥的嘴唇动了动,然后居高临下的望着李溯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像是大发慈悲一样问他:“有遗言要说?”
李溯气若游丝躺在地上,一口气吊在那,生怕一个放松,就立马入土为安了。
“救……老…”
饶是闻屿野的听觉敏锐,这样微弱的声音跟李溯这样的距离还是无法听清,他面露勉强的弯下了腰又问了一遍:“你要和我说什么?”
“救我…老…公”
说完这四个字,李溯就彻底支撑不住了,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闻屿野的四肢仿佛是被这四个字死死钉住了,他眼睛瞬间睁大,望着他哥躺在土坑里,被泥水沾脏了的白皙脸庞。
他拧起来眉头,觉得李溯果然是心机颇深一肚子坏水,为了活命,真是不择手段的紧。
闻屿野将他哥从泥地里拔出来,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下观察了四周,最后用一张黑色的兜袍将李溯的身体裹了进去。
他扛抱着李溯一边暗骂自己怎么又中了李溯的诡计,一边抱着李溯越跑越快,好像很怕被人发现他把李溯在这样的雨夜里扛走了。小镇的社区医生的门被重重推开,闻屿野迈着长腿气喘吁吁抱着李溯进来。
社区医生恍惚间抬眼,以为闻屿野扛了一个什么麻袋。
直到闻屿野进门之后,手一松开,那黑色的麻袋从他身上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黑色的兜袍散开,里面露出来异常清俊的一张脸,只是微微看到一个侧面,就能看出来他那矜贵清冷的气质。
“这是…这是谁?”社区医生结结巴巴看着跟土匪似的闻屿野,语调都开始有点打颤。
闻屿野脸上露出来有些怪不情愿的表情,但是最后还是有些忸怩的回答了:“我的alpha。”
李溯再次醒来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胃里一阵阵往上反冲,他抬起来手扶住额头,然后缓缓睁眼。
他闻到自己身上有股药味,身上的伤应该是已经上了药,随着意识清醒过来,视线恢复,他又听到像是金属与石块摩擦的声音。
等他抬起来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床边的闻屿野的时候,发现他果然是在凳子上放了一块石头,他在磨他手里的那把匕首的刀刃。
磨得沙沙响。
闻屿野听到了身后有动静,然后停下来动作转过身,他看着床上虚弱的躺着的李溯。
闻屿野此刻手里还拿着刀,他跟李溯对上面之后,李溯动作很明显的往床里侧挪了一下,他眼神里带有几分微弱的恐惧。
到底是差点儿被刀捅死的人,那种冰凉的刀刃滑入胸口,带来血液流失身体变得冰凉,剧痛之后,连喘息都变得艰难的感觉,李溯还依然记忆深刻。
李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决定去死然后站在死亡的边缘又被拽回之后的人,都会跟他一样在原先并无认知的时没有畏惧,经历之后才后知后觉生出恐惧。
闻屿野看着他哥的这幅模样,然后将刀收了起来,他提膝而上,爬到床上靠近李溯,用很冷硬的语气问他:“害怕什么?怕我杀你还是怕我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