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解再三嘱咐,只要拖住他就好,然后让这群高价雇佣的私保尽量保护好自己。
就在闻屿野跟他们这些人正面交锋起来的时候,何可解看准时机终于进到了闻屿野的木屋里。
但是木屋里杂乱不堪,各种堆积的没有清理的木屑还有一些电钻,电锯……
可是唯独没有李溯的身影,何可解低头看见床边缀着的那条华丽的跟这间木屋格格不入的锁链,呆楞在那里目光惊愕地望着那条锁链,他的脑海里闪过什么,怪不得,怪不得,他就说李溯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安心深藏在这样的地方度过这么长时间。
何可解的目光由惊愕逐渐转换到震惊又到痛惜不已,他咬牙怒吼道:“闻屿野!你竟敢这么对待李溯,你小心以后自食恶果!”
已经解决完门外的几位alpha的闻屿野,由于最近熬夜赶工没怎么睡觉,又用迷你耳机塞进耳朵大声播放摇滚乐,他最近两天都开始有些耳鸣听东西也不大好了。
在何可解那一嗓子吼完之后,闻屿野也紧跟着冲了进来,一脸悲愤欲绝:“什么自食爱果!我一个人怎么自食爱果啊!哪还有什么爱果可言啊!”
他走上前去揪起来何可解的衣领子,大声质问何可解:“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带走了他!?”
没休息好的闻屿野眼眶子通红,印在何可解眼里显得分外恐怖,他恢复好的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我要是已经带走了他,还会来你这里找他?”何可解用手指着地上的锁链:“你是不是链子锁着他了?”
“关你什么事!?”闻屿野对着何可解分外不信任的眼神,总觉得他是拐走李溯的第一凶手。
不然李溯能去哪里,他不回去联盟难道会去帝国?可是闻屿野还在这里,他总没由头参与帝国的那些权利纷争,如果真的不是何可解带走了他,他到底会去哪里!?
闻屿野看着何可解碍眼的很,但是想来他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如果真的是何可解把李溯带走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来自投罗网,而且他在看到李溯在这里的生活环境之后脸上的痛苦与惋惜也不似作伪。
“滚出去!”闻屿野最后拎着何可解的领子把他赶出了他跟李溯居住的木屋。
何可解踉踉跄跄被赶出来木屋,他气得喘着粗气,直觉李溯是受不了闻屿野的报复虐待才逃走的,但是想来李溯并非是一个会任意受人欺辱的性格,但是比起来这些,李溯没死却愿意跟闻屿野这跟没开化似的人住在山林里更不可思议一点。
何可解直到李溯离开这里之后,心里又思索着李溯可能会去的地方,想要寻找一些线索,希望李溯早日回来,他好解脱,这议员工作他是一天也忍受不了了。
何可解又没有另外一个何可解帮自己分担重负。
在何可解跟他那群一瘸一拐的私保离开林中木屋之后,闻屿野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沉默着开始打扫起来。
他在那天晚上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心里又在给李溯机会,如果李溯在他的锁链完工之前回来,他就不跟李溯生气。
怀着这样念头的闻屿野终于还是在第七天将那条锁链打造完成了。
李溯消失的第七天,看起来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闻屿野那一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木屋里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窗外。
可是从天明到日落从日落到暮色四合。
当天空彻底陷入一片黑暗,闻屿野听到风吹过树林簌簌的声响,他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从椅子上起身。
木屋里面已经被清扫整洁,李溯的咖啡机被闻屿野擦拭的锃亮。
木屋里的灯被关上,闻屿野的神色彻底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了,他开始联系阿屿,准备今晚就集合,开始出发寻找李溯,把李溯带回来。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第七天,闻屿野刚把木屋落上锁,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的时候,闻屿野的视线里突然远远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呼吸都骤停了一瞬,然后抬手揉了揉眼睛,那道身影已经距离他越来越近,而且渐渐清晰。
李溯裹着黑色的风衣,额前黑色的发被风吹开,似乎天生就含着霜雪一般的眼神在目光落到闻屿野面前的时候,他表情微动,那股冷意就顷刻间消散了一些。
他皱着眉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你…你才是吧…你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闻屿野呼吸都不大稳了,看着李溯不知道是应该先发脾气还是先去抱他。
李溯说:“我就在镇上啊,外面起风了,进屋再说好吗?”他拢了拢衣服。
闻屿野这时候才看到他手里还拿着厚厚一沓文件。
进屋!?哦对,进屋,闻屿野眼睛骤然睁大,他飞快闪身进到屋里又关上了门,然后摸黑一脚把那锁链踢到床底,才出了一口气那样打开了灯,温暖的橘色灯光重新照亮这个并不算宽阔的木屋。
门重新在李溯面前打开,他好像很熟知他弟弟的性格,挑起来眉眼问他:“怎么?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把房间弄得很乱?”他抬脚迈进去,又左右打量了一眼。
看起来并无什么差别,或者闻屿野只用一秒钟的时间就能让他弄乱的地方归到原位,李溯离开一周,并不想跟一周未见的闻屿野多做计较。
他复又抬眼看着闻屿野。
刚才在门外光线昏暗看不清楚这会儿到了屋里,李溯才看到闻屿野满眼的红血丝,看起来疲惫又亢奋的眼神,他还抿着嘴望着自己,好像是想发火,愤怒又难过。
“我以为你离开了不会再回来……”闻屿野目光说不出是愤恨还是不安更多一点,但是从李溯进来他的目光就落在李溯身上没离开过。
李溯会离开不再回来?李溯望着他弟弟看起来好像跟缺乏安全感的眼神,好像是很困惑不解,但是又很快想通了什么。
李溯给过闻屿野什么呢?
好像只有刻骨铭心的恨和瞒天过海的爱。
虽然是李晟越眼里的漏洞百出却是闻屿野眼里的天衣无缝。
李溯的爱过于不露痕迹了,导致到这个时候,只要李溯闭口不言,闻屿野就一直认为李溯并不爱他,因为李溯又不像是闻屿野那样,他的爱是刺骨疼痛下的留情,是有生以来屈指可数的心软,是不计其数的心口不一。
闻屿野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眶红的像是要哭,李溯不知道他在以为自己离开之后到底用他那简单的脑袋瓜思考过什么,他看起来好像是经历了很大的精神折磨,这让李溯的心霎时间软下来。
想到闻屿野可能会以为自己离开而想他想得睡不着,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可怜弟弟,李溯为什么不能明确一点呢。
“离不开你,所以会回来。”李溯这样讲。
话音落下来,闻屿野就扑过去抱住了李溯。
李溯变得好像很耐心,任由他抱了一会儿自己然后轻轻拍了拍闻屿野的屁股:“好了,别撒娇了。”
等闻屿野松开李溯,又抿着嘴哀怨的望着李溯:“你为什么去镇上不跟我一声呢?”
李溯从刚才他的反应中就明白了他肯定是没有看到自己留下来的东西,他往床边走,然后跟闻屿野说:“我给你留了封信啊,我去参加镇长选举了,时间很紧张,我知道的比较晚,走的时候我就把信放在枕头上了,你是不是早上翻身弄掉了?”他走到床边看着枕头上空空如也,又把枕头拿起来,掀了掀被子,左右却都没有发现他那特意留给闻屿野的信封。
李溯蹙眉疑惑的讲:“或许是掉到了床底下?”他弯腰下去,果然在床底下看到了那封平躺着的信。
当然发现的不仅仅只有那封信。
在李溯弯腰去看那床底的时候闻屿野就紧张的绷直了身子,眼睛望着李溯,果然看见李溯伸手去捡信封的时候身子又突然一顿。
李溯最后起身的时候,转头捏着信封又问闻屿野:“我们床上怎么拴了一条链子?”
闻屿野很怕在心思敏感的李溯面前撒谎会被他识破,他紧张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道:“我就是…就是想要养一条小狗…”
“在这间屋里?”李溯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着闻屿野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的可怜弟弟可能是被他离开这件事吓坏了,很怕再惹自己生气。
李溯放柔和了一些声音,让自己话里不要带上一点负面情绪,他好言相劝一样:“可是我们的屋里很小,我们两个住就已经很挤,如果再养一只狗,我想并不是很方便。”
闻屿野听劝的厉害,他耸了耸肩膀然后摊了摊手:“当然,都听你的,哥哥。”他的眼皮垂下来,像是已经摸索出来糊弄李溯的关窍。
李溯果然对这话受用的很,他走到一旁将自己的风衣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我们今天早一点休息。”
闻屿野这时候才想起来很重要的事情,然后开口问道:“哥哥,你去选举镇长了!?那么选上了吗?”
“没出结果呢。”李溯去倒了一杯热水然后继续回答:“不过或许应该吧。”
看李溯此时的心情和这样的回答,或许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那天夜里相拥而眠的两个人身体紧贴着,李溯这时候已经熟睡,可是闻屿野却还没有,明明他才是最应该没有什么睡眠困扰的人,可是当月光从窗口洒进来,他看向李溯准备的放在书桌上的厚厚的资料。
他心里突然说不出来是何滋味。
想起来他哥跟自己讲离不开自己,离开的李溯竟然不必用锁链捆绑就自愿回到闻屿野的身边。
他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他想为母亲报仇于是杀过李溯一次,但是李溯没有死,是他命大,李溯应该用下半生补偿闻屿野。
于是即使不喜欢闻屿野也要留在闻屿野身边。
但是其实不是的,闻屿野其实有杀死他的哥哥李溯,现在活下来的是爱人李溯,他在被闻屿野一刀捅入胸口之后活下来没有回到自己辛苦经营多年的位置上,没有再去做回那个唯利是图位高权重的李议员,他在自己的墓碑处等待闻屿野好像笃定闻屿野一定会去看他。
他的哥哥原本是无欲无爱一个人,是闻屿野亲手把爱意硬生生嵌入他完整的人格灵魂里,使得李溯接纳进去之后再拿走,于是李溯身体里就空落了一块,自此李溯将会为寻找失落的那块,能够填补他内心坍塌的那一处爱意做出源源不断的妥协。
闻屿野的爱是占有是索取是祈求,可是李溯的爱是算计。
可是就像很久以前,李溯遇见闻屿野,就彻底陷入命中注定一般的溃败里。
从张开口的那一口早餐,到审讯室的劫持而逃,从被捅杀之后墓地的等候,再到被切除腺体后趴在闻屿野背上的泪流。
而这一次,心高气高自负成性心里欲野心烧灼着的年仅二十四岁岁的李溯,放弃了联盟中心城的议员位置,将自愿选择终身囿于新区一某不知名的北方小镇。
在闻屿野深夜通知阿屿行动取消的时候,阿屿并未回复消息。
但是闻屿野并未惊讶,因为最近这段时间阿屿的ID经常在“重刑犯”和“在逃王妃”之间来回切换。
闻屿野在一周之后在此编辑发送了信息。
“阿屿,我和哥哥将在夏天来临之前搬到镇上的大房子里去居住,那里院子很大,哥哥说可以养一只我喜欢的小狗,下次再来找我请来幸福巷九号户。”
“哦,忘记说了,我现在是镇长夫人,下个月新区会选举最美镇长,希望你能为我哥哥投上珍贵的一票,谢谢阿屿(礼貌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