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两人半睡半醒之时,门外忽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声音不大,很有节奏。
刘浩立即清醒。
有人!
刘浩与女友对视,黑暗中都可看出彼此面上的喜色。
他立即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向房门。
李玟雨稍微犹豫了下,跟在男友身后。
门被餐桌挡着,还顶着一个拖把。
刘浩凑到猫眼前,试图看看敲门的是什么人。
经历过最初的惊喜,他已经稍稍回过味来。
现在外面遍布怪物,哪有正常人会在半夜这么敲别人门。
当他将眼睛凑到猫眼前时,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等下看去,外边可千万别出现一个大眼珠子或者血淋淋的脸!
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到了亮光。
一个举着蜡烛的男人,直挺挺地站在门外。
他看到对方嘴唇动了动,耳中已经听到了那隔着门传来的声音。
“有人吗?”
当然有人!
刘浩心中狂吼,却并不敢出声。
他担心自己的声音会被卧室中的吸血鬼听到。
况且鬼知道外边究竟是人是鬼!
见过苏洛以后,他可知道看着是人的未必真的真跟自己同类。
李玟雨正想凑近一点,忽然感觉身侧传来一阵冷风。
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神情骤时一震,浑身轻轻哆嗦起来。
刘浩回头,想要跟女友分享一下外边的情况,恰好和苏洛四目相对,脸色骤时苍白如纸。
“开门吧。”苏洛淡淡道。
“我……好。”刘浩结结巴巴道。
咯吱……
门前的阻挡物被搬开,房门被缓慢推开。
橘黄色的烛光最先照射了过来。
刘浩和李玟雨下意识地偷瞧着苏洛,发现对方没有丝毫反应,都不由感到失望。
传说血族怕光,难道是假的?
还是说仅仅害怕阳光?
“还有人幸存,太好了!”举着蜡烛的男人说着话,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僵硬。
他看起来三十来岁,个子不高,在看到三人时,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红芒。
苏洛看着面前的男人,嗅着那熟悉的味道,心下了然。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啊,你是?”站在他旁侧乖巧如鸡的刘浩连忙问。
蜡烛男道:“我是这栋楼的住户,有一个聚会,邀请你们参加。”
“聚会?”刘浩吃惊。
“幸存者的聚会,”蜡烛男脸上露出古怪的笑,“世道变了,大家只有互帮互助,才能活下去。”
难道真是普通的幸存者?
刘浩意外,悄悄看向苏洛。
“现在吗?”苏洛开口。
“是呢。”蜡烛男看了眼苏洛,转身道,“走吧。”
苏洛颔首。
见他跟上,刘浩李玟雨只能乖巧跟着他。
看到蜡烛男和苏洛一前一后走上电梯,被吹入电梯间的冷风吹了吹,二人忽然觉得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他们生出了退意。
可事已至此,二人只能欲哭无泪。
……
行至六楼时,楼道内忽然传来吵闹声,随后又是“乒乒乓乓”如同打碎东西一般。苏洛驻足了一瞬,很快又神情自若地跟上了前方的蜡烛男。
不消片刻,几人就到了十八楼。
这栋楼的顶层。
“还上去吗?”眼见蜡烛男步子不停,跟在后方的李玟雨有点怕了,忍不住小声说了句。
蜡烛男步子一顿,扭过头来。
烛光的映照下,他的面容苍白,表情僵硬,咧开的嘴角扭曲而阴森。
“就在楼顶呢,”蜡烛男轻声道,“马上到了。”
李玟雨看向苏洛,见他没说话,只能垂下脑袋。
楼顶的防火门开着,刚一上去就是一股冷风吹来,顺着衣领灌入脖子内,让苏洛爽快地眯起了眼睛。
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个光点。
那是一根根燃烧的蜡烛。
火光摇曳,映照着雾气中那一张张脸阴晴不定。
苏洛却看得清楚,不少人脸上都带着恐惧。
林林总总四五十个人,围成了一个圆圈,正中央是一团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篝火。
两个人正在将一些拆掉的沙发桌椅之类的东西往篝火堆中填,似乎注意到苏洛的目光,那两人齐齐看来,表情麻木。
蜡烛男将三人领到一处空缺处,放下手中的蜡烛,咧了咧嘴:“你们稍等,马上开始。”
苏洛盘膝坐下。
心情忐忑的刘浩与李玟雨坐到苏洛身侧,好奇地打量着周边。
此处聚集如此多的人,两人并未安心,反而更加忐忑。
他们看周围的每个人都不像正常人。
莫非这是个怪物的集会?
苏洛刚刚坐下,坐在他另一侧的中年男人便悄悄将脑袋探了过来。
“小兄弟,你们也是被胁迫来的?”男人压低声音问。
胁迫?
苏洛没回应,反问道:“你们呢?”
“门都给我拆了,我敢不听话嘛。”中年男人一脸后怕。
“小声点!”在他旁侧的中年女人悄声提醒,右手还在抓着他的衣角。
听到这话,刘浩和李玟雨对视一眼,脸上有掩饰不了的恐惧。
果然不是正常人啊!
苏洛眯起眼睛,看向场中那几个活动的人影。
每个人身上都混杂着那种奇怪的味道。
想到中年男人的话,他又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未来让人谈之色变,以蛊惑人心著称的“鸦神教”,早期的传教方式竟然如此暴力!
鸦神教!
苏洛肯定了这些人的身份。
当年他遇到过几个鸦神教教徒的纠缠,那几人反复告知他“人生来带着原罪,只有脱离腐朽的身躯,灵魂才会被鸦神带入永恒的天堂”,甚至还宣称末世就是鸦神净化这个肮脏腐朽世界的一种方式。
受其蛊惑的人不少。
于是一个个都拥抱死亡。
在各大人类聚集地中,鸦神教都是被重点打压的对象。
苏洛在图书室中看过一些文件,有人猜测鸦神教的创立者,一只变异的乌鸦,被称作鸦祖的家伙出自长安。
如今看来,那人猜对了。
那个狡猾阴险,拥有无尽分身的家伙,这次大概无法逃脱了吧?
它的血一定很有味道。
苏洛舔了舔嘴唇。
旁侧的中年男人还想说话,苏洛已经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