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梳感受到薛蓉的担惊受怕,轻声说道:“不能吧,太虚敢残害皇嗣不成?程督公虽未曾接受过娘娘的示好,但素来也不曾害过娘娘,怀孕之人最忌心思重,娘娘若真放心不下,我们仔细些,不用奉天斋的茶水小食,叫宫里的眼线往后多盯着些奉天斋。”
薛蓉颔首,叹了口气,低声道:“叫人备些人参鹿茸给程英送去。”程英再不为所动,她该讨好还是要讨好,从前程英不理会她和冯家,可如今后宫有了得宠的淑妃,若是淑妃也怀上孩子,难保程英不会掺和进夺嫡之争。
见薛蓉面露倦容,玉梳搀扶起她,心疼的道:“娘娘不要太过费神了,去寝殿歇息片刻。”
“你留心着些裳儿,她性子傲,别钻了牛角尖。”薛蓉不放心的道。
玉梳点头,却更心疼薛蓉,她家娘娘是真的做到了长姐如母,满心都是在为县主打算。
服侍薛蓉睡下后,玉梳来到偏殿,见薛轻裳伏在贵妃椅上,怀中抱着软枕,仍在哭着。
玉梳有心想要劝一劝,可也不知该说什么,娘娘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妹妹,每次见了县主,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县主胖了还是瘦了,瘦了或是神情微恙,就疑心县主在靖远伯府过的不快活,老侯爷又抬了姨娘,给了县主气受,叫府里的眼线来宫里问话。
正因为这份无微不至,宠得县主像是一直未曾真正长大,县主虽也爱重娘娘,可从未设身处地的想过娘娘在宫里这些年的处境,也不能真正为娘娘分忧解难。
玉梳在靖远伯府就伺候薛蓉了,后来跟着去了潜邸,又进了宫,她深知薛蓉这一路走来有多么艰难,外面人都以为薛蓉是凭借一张脸才荣宠多年,殊不知三年一选秀,这宫里永远不缺年轻漂亮的美人,花无百样红,她家娘娘为了固宠背地里花费了无数心思,才能在这争妍夺艳的后宫里稳居一席之地。
静静在偏殿站了片刻,玉梳才走上前,递给薛轻裳一块帕子,说道:“娘娘当年也像县主这般伤心欲绝过,哭的肝肠寸断,奴婢还记得那会儿娘娘双十年华,比县主今日要大上两岁,也是青春韶华的时候。”
薛轻裳闻声抬起头来,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着玉梳,带着哭过的鼻音道:“我怎么不记得……阿姐也这么痛哭过吗?”
玉梳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缓缓道来:“你那时还小,大小姐在府里为你撑起一片天,在你跟前一向无所不能,哪里会流露出脆弱。”
薛轻裳七岁开始记事,对母亲刚去世那几年的记忆并没什么印象,从她记事起,阿姐已经掌了府中中馈,将府中上上下下管得服服帖帖,父亲纳进府的姨娘没一个敢作妖到她阿姐跟前。
薛轻裳记得阿姐就是双十年华那年嫁给了还是皇子的明正帝。
“阿姐为什么哭?”薛轻裳问道。
玉梳拿出一盒药膏,动作轻柔地给薛轻裳哭的红肿的眼眶抹药,不急不缓地娓娓道来:“当年大小姐出府去咱们伯府的铺子里查账,遇到一个书生,那书生快要被饿晕时拦在了大小姐的马车前,说他的钱袋子被人偷了,若小姐能施她一碗粥,来日结草衔环必当相报。”
“大小姐叫奴婢去给那人买了一碗粥,又赠了十两银钱。奴婢还记得大小姐当年说那书生拦在她的车前,状似无意,实则故意,拦下车就道破了车里坐的是靖远伯府的小姐,又故意在闹市相拦,惹人围观,小姐若是不施粥会被人说靖远伯府的大小姐刻薄,公爵侯府的人不敬读书人。”
“后来呢?”薛轻裳追问。
玉梳笑了笑:“后来啊,大小姐让奴婢去查那人说被偷了钱袋是否属实,若不是就叫人偷偷教训他一顿,奴婢去查后,那书生所说属实,不光如此,书生还有个年迈不良于行的老母,此番进京赶考,那书生是一路背着他老母走到京城来的,他老母进京后得了风寒,书生的钱袋子是抓药时被人偷的,大小姐施的那一
碗粥也被书生端回了破庙里,喂了他老母亲吃。”
“大小姐听说那书生这般有孝心遭遇又可怜,就叫奴婢安排他们去城郊的庄子上住下,资助那书生科举,那处庄子的庄头连年说田庄靠天吃饭,每年都要伯府减免租子,后来书生悄悄告知奴婢庄子上的庄头做假账,昧下了庄子上的产出,大小姐去了庄子上查账,照书生教的法子一试,庄头果然露馅,伯府减的三成租子,都被庄头捞进了自个儿口袋,佃户们苦不堪言,庄头被大小姐发落后,一时找不到可用的人,那书生便毛遂自荐帮小姐管着庄子,那书生是个有真本事的,后来还给小姐出了许多主意,使咱们伯府的铺面生意好转,那些亏钱的铺面也扭转乾坤,一来二去,小姐跟那书生就生了情愫。”
薛轻裳好奇道:“那书生是谁?为何后来阿姐嫁的人是圣上?”
玉梳脸上表情变得十分伤怀:“那书生当年承诺小姐,他若金榜题名,就去伯府提亲,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的迎娶小姐过门。”
“难道他没中榜?”薛蓉蹙眉道。
玉梳摇了摇头,“不光中了,还是状元及第,只是当时二皇子想要分府出宫,不知怎么看上了大小姐,在书生高中那日去了伯府提亲,老伯爷是个什么性子您也知晓,饶是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