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知道这也怪不得刘府的门房,见下人送了吃食进来,便温声道:“你先吃些东西,往后有阿姐在,不会再叫你饿肚子了。”
斐哥儿往嘴里塞了只鸡腿,颇有些狼吞虎咽,余娇给他盛了一碗雪梨银耳汤,摸了摸他的脑袋,“慢点吃,别噎着。”
大抵是饿的狠了,斐哥儿虽然点头,但吃东西的速度却根本放缓不下来。
余娇看得心疼,怜惜的摸了摸斐哥儿的头,不时的帮他布菜。
等到终于填抱肚子,斐哥儿又扑进余娇怀中,大哭了一场。
柳三娘去了,这一路上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强忍着悲痛,如今见到这世上唯一的至亲,就像归巢的鸟儿,才能痛痛快快的大哭出声,将自己的难过宣泄出来。
余娇用帕子帮他擦拭眼泪,时不时温柔的哄上一句,等到斐哥儿哭声渐消,才问道:“母亲的骨
灰放在何处了?”
她想着斐哥儿既说带了柳三娘的骨灰上路,想来并未入殓,他一个半大孩子如何能操持柳三娘的丧事,既然她知晓了,便是看在孟青云的救命和养育之恩上,也得帮斐哥儿操持着将柳三娘的后事给办了。
“娘亲的骨灰我藏在了一处破庙里。”斐哥儿红肿着眼睛道,他流落街头,这几日都靠行乞为生,不敢将柳三娘的骨灰随身携带,生怕不小心冲撞到会摔洒。
余娇当即让卫三备车,陪着斐哥儿去破庙取柳三娘的骨灰。
斐哥儿一路上紧紧攥着余娇的衣袖,有些依恋的抱着余娇的手臂,“阿姐真好。”原先听娘亲叮嘱了许多,来到京城后又见识了此地的繁华,斐哥儿还有些忐忑,生怕阿姐成了尊贵人家的小姐便跟从前不一样了,眼下见到阿姐待他还是如从前那般好,他心下安
定了许多。
取到柳三娘的骨灰后,余娇温声询问:“你是想在京城寻一块墓地安葬母亲,还是送母亲的骨灰回孟家村与父亲合葬?”
斐哥儿几乎没有思索,就道:“我想让母亲与父亲合葬。”说罢,他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会不会太麻烦……”
余娇笑着摇头,“不麻烦,你先好生休息,等我安排好了,便陪你回乡去办后事。”
斐哥儿听后,眼睛一亮,捏着余娇衣袖的手指紧了紧,“谢谢阿姐。”
余娇让下人给斐哥儿收拾好住处,安置妥当后,见夜色已深,余启蛰仍旧没有回来的迹象,便也回了房歇息。
翌日,余娇陪斐哥儿用完早膳后,叫卫三备车,去了大理寺。
柳三娘的后事耽搁不得,左右近来余启蛰公务繁忙,不常回府,她正好抽空带斐哥儿回一趟长奎将柳三娘的后事给办
了。
到了大理寺门外,卫三上前跟衙役知会过后,没多久,便有人领着余娇进了大理寺一处书房。
“夫人,这是大人平日处理庶务的书房,您稍坐片刻。”衙役道,“大人眼下正在昭狱里刑讯犯人,小的已叫人去请大人过来。”
余娇客气道:“有劳了。”
衙役恭敬施礼退下,又着急忙慌的安排人送了茶水点心进来,眼下谁不知圣上离京后,将神枢营交给了与大人交好的陆千户,跟着大人前途无量,哪敢对余启蛰明媒正娶的夫人有半点怠慢。
余娇端着茶盏,打量着书房的布置,见桌案上放着杂乱的公文,她站起身本想帮余启蛰收拾一下,又想到自己到底是后宅妇人,碰余启蛰的公务怕是不合适,便坐了回去,未动。
昭狱,余启蛰走出刑房,匆匆洗干净手上的血污,又嗅了嗅身上的血腥
味,微微皱眉,吩咐手下去取了一件干净的常服换上,才走向书房。
余娇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感叹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能余启蛰此刻正忙着,她没提前知会,就这般过来了,也不知会不会打搅他办事。
可离京毕竟不是小事,她觉得还是当面与余启蛰说一声的好。
就在余娇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余启蛰走了进来。
“怎么来大理寺了?”瞧见坐在椅子上余娇,余启蛰散去了从昭狱中带出的一身阴郁,眉心舒展,唇角也勾起浅淡的笑意,这两日他虽歇在大理寺,可睡觉的时候怀中没有那一袭娇软,总是睡不踏实,听到手下说余娇来大理寺寻他那一刻,他不可否认,心里颇有些止不住的开怀。
见他眼底有些青黑,身上多了些平日没有的倦色,余娇有些心疼,“这几日很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