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启蛰看出顾韫所想,语气淡淡道,“那些人有心设局,不会因为少去李俢的一封书信便作罢,我若拿走书信,他们也会有旁的佐证,倒不如留个破绽。”
顾韫又被他将了一军,一时无言,顿了顿才又轻飘飘的道,“你倒是心思深。”
余启蛰不理会他的冷嘲,说道,“如今虽有秦淮源的书信在手,但这上面既无他的印章,若只比照字迹,难保他不会说此信是有人仿照他的笔迹,不足以令秦淮源认罪。”
“这么一大笔银子,秦淮源想藏起来,必会有迹可循。”顾韫想到出现在徐游之府上的那匣子永乐官银,道,“徐家三小姐那边我会让人去查。”
“大理寺那边恐着急结案,小侯爷不妨想法子让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余启蛰道。
顾韫不以为然,“那笔官银找不到,大理寺不会这么快结案的。”
余启蛰不好再多说什么,从安南侯府回到坎儿胡同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六子叫开了门,宋婆子过来开了门。
“公子,灶上还给您温着饭菜,您可要用些吃食?”
余启蛰点了点头,对去拴马的六子道,“六子,你也来吃点东西。”
六子跟着跑了一下午,晚上也没吃东西,闻声笑着感激出声道,“小的谢过公子。”
宋婆子去灶房去灶房添了火,把饭菜又热了一遍,端进了屋里。
“公子出门后没多久,驿站送了信过来,我瞧着是青州那边过来的,应是公子的家书。”宋婆子从袖中取了书信,递给余启蛰。
余启蛰接过信,算算时日,应是余娇收到他寄回的信,所来的回信。
用过饭后,回房沐浴过后,余启蛰坐在桌案旁才拆了信。
余娇的一笔字是临摹他的笔法,在余启蛰看来格外熟悉,读着信里的内容,余启蛰近来一直冷淡的眉眼温润了许多,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脑中全是余娇的嗔笑喜怒的样子。
厚厚的一叠纸,余启蛰反复翻看了好几遍,余娇的回信很长,这让余启蛰看完后,愈发想念她。
听她写了那么多沚淓县的事情,余启蛰有些怅然若失,他不在他身边,这些事情只能从信上听她说,却不能陪着她共同经历。
虽已过子时,余启蛰却因这封信毫无睡意,他磨墨铺开纸张,给余娇写起了回信。
只是提起笔来,却又不知该写什么是好。
他自进京来,既无什么有趣好玩的事情,陆瑾又被人陷害,余娇在信中还问到善水居士讲学,善水居他却是去不成了。
这些写进信中,只会叫余娇和家里人挂心。
静默了一会儿,余启蛰才提笔蘸了蘸墨汁,道尽相思,才提及随陆瑾去杏楼吃饭,他写的格外简单,只说了杏楼的美食,赋诗可免去酒菜钱,并未提及杏楼花魁。
将信漆封好,余启蛰才吹了灯,上床歇息。
翌日一早,余启蛰让六子将心送去了驿站,寄往青州。
这次没等他去安南侯府,顾韫就派人上了门来接余启蛰去了刘次辅府上。
如今虽已是秋末,刘家宅院里的花却开得正好,丝毫没有被霜打过的迹象。
小厮领着余启蛰进了听雪院,顾韫和刘子期正坐在院中的石桌上烹茶,见他过来,刘子期多斟了一杯茶水,含笑道,“余公子别来无恙。”
余启蛰在石凳上坐下,回之一笑。
“你又说准了,大理寺是要结案了。”顾韫直奔主题道。
昨夜余启蛰离开后,他收拾棋盘,忽然想到余启蛰当时要落子之处,试着放了一枚黑子,谁成想原是死局的黑棋,突然风云变幻,绝路逢生,而白子竟局势溃败,不可收拾。
他惊得一早就将棋盘送去了老爷子那里,老爷子直呼妙哉!连早膳也不用了,非要他引见一下这位高人。
今日下了早朝,魏民忠去上书房求见圣上,呈上了徐游之贪墨官银的罪证,说是可以结案了,脏银不知下落,圣上竟也允了。
消息一传过来,顾韫就急的坐不住了,他又怕自己冲动行事,反倒会坏了事,便赶忙来找刘子期了,又让人去将余启蛰叫了来,毕竟昨夜他就猜到了大理寺要结案。
“你说圣上允了?”余启蛰也有些没想到竟会这般快,他原以为那些人为了掩人耳目,也会再拖延个几日。
“我听顾韫说了许多余公子于此案的见解,依你所见,如今这局面该如何破解?”刘子期好整以暇的看着余启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