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根本未曾看他一眼,“宋婶,梦山叔,我走了。”
宋氏虚应了一声,看了刘子期及他身后的护卫一眼,才小声道,“你要跟……跟你兄长回家吗?”
余娇没有作答,这个问题她心里也没有答案,私心里余娇并不想跟刘子期走,她这人讨厌麻烦,如今摆脱了余家,原想着以后天高任鸟越,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人算不如天算。
“那你路上小心,要是想……”宋氏顿了下,没能将剩下的话说出来,家里闹腾成这个情形,余娇哪里还会想回这里。
余娇的身世这般好,找来的兄长对她又十分呵护,她有心想要叮嘱几句,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余茯苓说,“余娇,你走了,沚淓县那边怎么办?还有不是说好了,一起去京城看蛰哥儿的吗?”
余娇的亲生父亲竟是京城里的大官,余茯苓也为她高兴,可她更为小弟担心,余娇被她亲生父亲认回去后,与蛰哥儿之间的事怕是就要不作数了。
见余茯苓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颇有些小可怜的样子,余娇笑了下,“我又不是立时便走了,说了要带你去京城,我不会食言的,明日你去槐花巷找我,我会暂住在那里。”
余茯苓这才有了笑颜,“好。”
“我走了。”余娇又说道。
余梦山看着她,说了宋氏没说完的话,“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
余娇轻嗯了一声,转过身,随刘子期朝院外走去。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刘子期伸出手,余娇看了他一眼,刘子期冲她温煦一笑,笑容中带着宠溺和真诚,余娇搭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放下帘子之前,张氏期期艾艾的走上前,“余娇,三哥儿是不是跟着你在沚淓县做事儿?”
乡下妇人嗓门粗,此刻张氏的声调极细,唤余娇名字时可以放得很轻,听起来前所未有的别扭,余娇如今的身份,令张氏觉得直呼其名,是一种冒犯,她更不敢像从前那般唤孟丫头。
“三哥儿是在帮我做事,前些时日他去了江南,近日便回。”余娇说道,“大伯母,三哥儿过两日应会回来看您,您是不想让三哥儿再帮我做事?”
余娇神色一如往常,连对张氏的称呼都未变,可张氏却不敢像从前那般熟络的说话,因为身世,无形之中,她觉得余娇此刻看起来十分的高贵。
张氏摇着头,急忙否认道,“不是,三哥儿跟着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张氏哪里会不乐意,这话简直是一剂定心丸,以余娇如今的身份,三哥儿跟着她做事,自然有大好的前程,她是烧高香了!
“路上慢点。”张氏又笑着说道。
余娇回头看了看,在宋氏和余茯苓送别的目光中放下了帘子。
刘子期低声吩咐外面的手下驾车,一众护卫也全都上了马,青屿村许多人家都站在门口观望,低声议论猜测着余家这是又攀上了哪个大户人家。
余儒海的懊悔自不必说,他将一切都归咎在余周氏的身上,听见余周氏在数落叱骂大房和二房的人,一脚踢翻了院内的水缸,怒声道,“你住嘴!你还有脸骂老二媳妇,要不是你,我余家何至于此!”
余周氏气结,却不敢与余儒海争辩什么,她也没想到余娇竟会蹦出这么个骇人的身世来,到头来,竟是机关算尽一场空。
余儒海低声冲她咒骂了一句,“蠢妇!”余家原本可以一飞冲天的,这个机会却这个歪心思的蠢妇亲手给折腾没了,好在余娇跟二房的关系处的还不错,还有机会的,只要二房的人跟余娇能攀上关系,余家还是能傍上次辅大人这根大树的,余儒海不死心的想。
他看向余茯苓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和蔼,“茯苓,明个儿你去见余娇,可要好好跟她说,一定要叫她带你一块去京城,这样才能帮五哥儿奔个好前程。”
余茯苓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余儒海,没有吱声。
余儒海也不见怪,自个儿回屋给身上的伤抹药去了。
嗒嗒的马蹄声扬起一阵尘土,离青屿村越来越远,车内很是安静,余娇从上车后,一句话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有问。
刘子期知道她对自己很陌生,甚至是有些抵触的,不过他相信,以后相处多了,这种陌生感会消失的,他要让余娇像素笺小时候那般,毫无保留的信赖自己,无论什么事,什么时候,都可以依赖自己这个哥哥。
“要用点心吗?”刘子期出声打破了沉寂,他拿出一盒点心,放在车内的矮几上,温煦的道,“这是我从京城带来的,你尝尝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