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懦夫

事实证明，第六感真的不是盖的，准的惊人。

原本空旷寂静的二层小楼，此刻却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更甚还能听到难以入耳的叫骂声。

身后跟着的两位木匠，此刻脸色也有些奇怪，不明真相的跟在两人身后停下马车。

原本就破旧的小门,此刻被人群挤的更甚不堪，就好像此时一阵风吹过就能倒塌一样。

小果被蒋单禾抱下马后，就径直来到了里面。

本来空旷的房间，此时却围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看热闹的,有讨债的，好不热闹。

不知是谁看到了小果的身影,突然高喊一声，“他们回来了！”

空气中突然一阵寂静，都不用小果发愁怎么走进去，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小果看着面前毫无阻碍的小道，还有终点那个邋遢的混蛋玩意儿。

书博通似乎刚察觉到小果的出现，大着胆子对她笑了几下，随后就继续捣鼓着手里的‘宝贝’。

蒋单禾此时跟了过来，轻轻的抚摸着小果的后背，给她顺着气。

书博通仔细数着手里的东西，小到吃喝大到衣服鞋子，全都是他‘买’回来的，当然珍贵的很。

书博通不说话，可不见得其他人不说，一看到小果出现，顿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向她告着状。

“你终于出现了，我可是从昨晚等到了这子,这个人从我家拿了东西不给银子，你赶紧给我结账。”

“就是就是,一句话不说，跑我们家来抢了一双鞋就跑，我也等了好久了，你赶紧先给我结账。”

“我们家的布料他还披在身上呢，布料可贵，你是照顾他的人吧，赶紧掏银子。”

“还有，他在我们家打了二两酒，还没给钱呢，你说说……”

“还有我们家的包子他拿了两屉肉的，一共三十五文……”

“还有我家的烧纸元宝蜡烛，一共……”

“唉，还有我们家的……”

“快给银子！我们可是从今天早晨等到了现在。”

“你看他手里，还拿着我家的苹果，今早刚进的，就这么几个，都让他给端了，快点给银子啊！”

“就是啊,快点给银子……”

种类多样，不只有吃的,喝的还有穿的，更甚至还有烧香烧纸元宝蜡烛祭拜先人的东西。

小果被乱七八糟的声音吵的脑袋疼，真是服了书博通了，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干这么多事。

蒋单禾看出了小果的不耐烦，于是招呼着所有人出来，找他说清楚。

一群人看有人管这事，于是乌央乌央的跟着他出去了，看戏的人也跟着出去看热闹，此时屋里只剩下小果和书博通两人。

书博通感觉这诡异的氛围，摸索着布料的手一顿，随即又装作没什么的样子，继续忙着清点他手里的东西。

这些东西他可是都有用，既然都有人管他了，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

自己都把二层房子给她了，出点血，管管自己也是应该的，自己又不是经常这样，只是这一次是特殊情况，下不为例。

小果长呼出一口气，随后静静的说道，“装疯卖傻也应该有个限度了吧。”

书博通手一顿，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藏在黢黑脸上的眼睛看向她，还是没有说话，仿佛听不懂她的意思一样。

“呵～”小果冷笑一声，她真是看错了他，见鬼的人格分裂，她应该早就看出来的，他就是在装疯卖傻而已。

“受不了人们的眼光，为了逃避现实，就装成疯子偷吃偷喝，真以为没人知道啊，堂堂书老爷家的大公子，有名的状元郎书博通，当年威风凛凛的书博通，原来能干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情，真是让人长见识。”

要说书博通刚刚还能装下去，可听到后面他彻底的崩溃了。

听到大公子还有状元郎，这两个让他感到羞耻的身份，被小果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书博通彻底的装不下去了，他一直逃避的身份，如今被她一个小小的妇人给赤裸裸的掀露出来，当真的心情只有他能了解。

此时的书博通双眼通红，浑身抖如筛糠，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事情又一次次重现在他面前，手里精美并且昂贵的锦布已经被他用力捏的变了形。

小果见状还似乎不太满意，于是又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脏兮兮的，一点也没有当时风光霁月的样子，我想想看啊，当时的你事业家庭双丰收，人生最风光的岁月转瞬即逝，从高高的神坛跌落到马粪便里，你心情是如何？”

“别说了！！”

书博通双眼赤红，仿佛小果再说下去，他就要咬她一般。

小果可不怕他这个，冷笑说道，“你敢碰我？试试看。”

先不说他还要依靠自己活下去，就说蒋单禾还在外面，他要是敢碰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小果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动自己。

书博通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手心，使劲的喘着粗气，黢黑的脸都能看到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而变得黑红一片。

他不想面对的所有事情，都被她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她怎么能这样做！！

小果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对他露出逼人的气势，慢慢的走近后，仔细并且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书博通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胆怯，明明他都习惯了这种打量，可为什么对方的打量让他如此的难堪，恨不得藏起来。

看着他逐渐低头的模样，小果无奈的同时又有一些悲哀。

“渍渍渍～”小果情不自禁的发出咂嘴声，近乎冷酷的说道，“用着状元郎的皮囊不好要饭，自以为换了个黑黢黢的皮囊，就能心安理得了？书博通啊，软弱无能的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自己都不能正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劲呢？”

小果说完就要转身出去了，要真是人格分裂，那他真是值得让人同情，可装疯避世，实在是让人看不起。

装疯卖傻的书博通，估计都把自己给骗了过去，此时的他也已经相信自己就是神经病疯子了吧。

“你什么都不懂！”

书博通在她临踏出去的前一秒终于说了出来，她什么都不懂不配警告自己，她什么都不懂！

小果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说道，“哼，我是不懂，懦夫的思想谁会懂呢。”

书博通似乎是被懦夫二字刺中神经，抱着怀里的一堆东西就跑了出去。

出门必须要路过小果的身边，他还有一丝理智，没有触碰到她，即使对方说了很多难听让他没办法接受的话，但他还是小心的避开她后，这才奔跑着离去。

蒋单禾这时也处理完了那群人，走了过来。

小果收起视线，温柔的看向他问道，“给了多少银子？”

蒋单禾单手比了个数，小果叹息一声，她当然知道肯定不是‘文’打头，就那块布料，也得‘两’字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