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账

“玩会五子棋吗？”

余尧自傅琛对面坐下，将手中的名册搁置一旁。少年的视线没有停留，伸手捻收棋子。

“好。”

阁楼静谧，一黑一白在棋盘上围追堵截，只留下嗒嗒落棋子的声音。

“你...很喜欢下棋？”

“还可以吧。”

他这样的一个瘫子，除了看书下棋，也没有其他活动可以打发时间了，不然他更愿意习武骑射，像父亲那般奔赴战场。

“琛儿，你没有其他同年玩伴了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傅琛成为摄政王后与几个皇子走的很近，还有一个司马家的小跟班，想来应该是他的表弟。

“是玩闹还是相伴呢？”

“呃...”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我只是想着有人陪你一起说说话也不至于太无聊哈，对了，上次提起来给你找一位夫子，管家给我搜罗来了名单，想问问你的想法。”

“姨娘有看中的人选？”

钱夫人摇了摇头，落下一枚白子，紧接着便被傅琛识破堵死。

“如果你喜欢下棋，可以请一位擅棋的夫子，闲暇时还能对弈几盘。”

傅琛没有开口，没有表示反对。

“学问上嘛，你是更喜欢诗词歌赋多一些，还是更想学习政史谋策呢？”

嗒～黑子落定，下一步两处都成三子，白子已经堵不住了。

少年抬眸，一双深邃的眼瞳看向对面的钱夫人，视线仿佛穿透躯体，直视余尧的灵魂。

“姨娘是有意让我做一个闲人，还是一个王爷？”

不愧是男主啊！余尧的心颤了一下，她过来询问傅琛的目的，也是想让他自己抉择。如果她有意安排傅琛不涉政治，日后他会不会心里排斥，反而往从政的方向一去不返。

如果是由他自己抉择，那么日后不论发展如何，也与她无甚多关系，余尧从未想要强加干涉男主的主线，日后会不会成为摄政王对她都没有威胁，她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学习诗文是为陶冶情操，问政通史，也是琛儿应该学的，只要你喜欢，学什么都可以。”

“你输了。”

“啊？...唔，再来一盘？”

……

钱夫人以手扶颌，走出棠松园已经正午时分，因着现在每天晨练的缘故，总是饿的快，又陪着傅琛下了一个多时辰的棋，现下已经饥肠辘辘。

最终她也没有探明傅琛的意见，只是说听从她的安排，总归是没有排斥给他找夫子这件事，至于找什么样的人，能找到什么样的人，那就看她发挥了。

哎，虽然是男主，聪明早慧，眼下不过才八岁孩童，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走上什么样的权利之路吧。就私心来说，余尧自然希望他成为一个闲散王爷，国公府的富贵已经足够他们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就算日后皇子们长大了开始勾心斗角争势夺权，傅琛还有两处封地可以远离朝政。

用完午膳，元宝哼着小曲烹制山泉，用以沏茶，这些时日经过细心观察，发觉夫人午后更喜饮茶，对于瓜果甜点甚少动口。

作为夫人最贴心的丫头当然知道投其所好了，还打听了不少沏茶的门道，听说山泉水沏茶味道更好，今日她便来试试，这泉水便是清晨花了银子差人去山上现取的。

“元宝姐姐，府外有人找你。”

“我去一趟，你给我看下火候，”

“哎！”

一去一回没有多少功夫，元宝指挥着小厮抬着两个木箱子，领着一个中年男人回到了院子。

“夫人，钱家送账本来了，老夫人还差账房先生一道过来对个账。”

说是对账，其实是怕女儿看不懂账本，日后被掌柜糊弄，所以差了钱家自己的账房先生过来帮忙看个账本。先前这些事都是钱老爷打理的，虞夫人本着无才是福只需吃喝玩乐相夫教子，碍于当家主母的身份偶尔过过眼做个样子罢了，其实她也看不懂账本。

“进来吧。”

元宝将人领到书案前，指挥着小厮将两箱子账本放好，便出去沏茶。

“小人钱安分，给大…夫人请安。”

噗…钱安分。

从自己惊世骇俗的名字“钱金莲”便对钱家起名功力可窥一斑，没想到再次听闻账房先生的名讳，还是如此的通俗易懂，管账的，希望他能安分守己么，所以起名钱安分。

“咳…先生请坐，此次让你前来应该也知为了何事，我想要清点名下的铺子，打理生意，不过先前没有接触过账目，麻烦先生相助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先前夫人这些铺子交由钱家打理，老夫人便嘱咐过我盯着点账，说是大小姐的嫁妆出去了怕那些掌柜的不上心。”

余尧嘴角勾起浅笑，不是原身的亲情影响，而是真的由心底升起来的感动和亲近，只有家人才会处处想着她，不计回报的为你好，她真是如此幸运。

不，应该说钱金莲怎的如此幸运，撇开原文恶毒后娘的人设，父母疼爱，富贵人家，后院更是清净只有她和胞弟两个孩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甚至长大后婚恋也是由着她挑选，虽然攀附不上权贵但是嫁一个清白公子绝对不成问题，就是她想招赘婿在钱家养她一辈子也是虞夫人及其愿意的。

“那我们便开始吧。”

钱夫人心情很好，一下午的时间都在和账房先生看账也不觉得乏累，而且自己竟动手记录了起来。

钱安分看了一眼钱夫人记账的方式，十分新奇，奇怪的符号他从未见过，而且记忆中的大小姐果然传言的一样，变得不同了，不仅封上了诰命夫人，连整个人都变得威严沉稳了起来。

元宝在一旁换了第二壶茶，有些郁闷的眼巴巴瞅着余尧，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道：“夫人，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茶水有什么不同啊？”

她可是花了银子特意让人去山上取的泉水，就想夫人尝出来不同之后开口夸她，不会是那群小蹄子骗她花钱的吧，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吗？

“嗯？”

听到元宝开口询问，余尧方才回过神来，细细的回味了一番，轻笑到：“比往日多了一丝甘甜，你是用什么水煮的，山泉还是雪水？”

因为看账本看的太投入了，便没有注意到茶水这个小细节，元宝就像一个邀宠的小猫，听到夫人的赞赏尾巴翘的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