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榆在被子里面藏了一个录音设备,非常小巧的那种,有点像未来会流行的随身听,但是又不完全是。
这是她让赵蕊给自己找来的,颇费了一番工夫。
大概是冥冥之中的预感吧,纪新榆觉得安子溪会来送自己一程,当然,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估计是来看她笑话的,或者是来炫耀的。
纪新榆不觉得生气,甚至还有点期待。
炫耀好啊!说不定安子溪得意忘形,说点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要部署得当,将这些话记录下来,那这些话以后就变成可以拿捏她的证据了,说不定还能把安子溪送进大牢里蹲上几年。
纪新榆连想要问的说词都想好了,虽然她现在的记忆力很差,精神头也不济,但是给安子溪挖个坑,问几个要命的问题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一切还没有开始,居然就已经结束了!
纪新榆瞳孔微微放大,鼻孔也微微翕张,“你,你怎么知道?”
安子溪嘿嘿一笑,“我怎么知道的?哎呀,这事儿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啊!当初齐大富和他媳妇受了你的指使想把我掳上山的时候,迷药的分量没掌控好,我从山上摔下去,磕到了脑袋。”
她指了指自己的头,慢悠悠地道:“自那以后,我就多了一点常人没有的本事,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安子溪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纪新榆的被子里,果然触碰到了一个微微发热的金属,她将那玩意拿出来,当着纪新榆的面儿鼓捣了几下,塞进了自己的小挎包里。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概说的就是我吧!”
纪新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觉得安子溪好像病得不轻。
“不信啊!?”安子溪像长了眼睛似的,直接去掀纪新榆的枕头。
纪新榆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枕头底下藏的是她的全部家当,她将财产分成了三份,一份给了赵蕊,另外两分是给祝安和祝强国的。
安子溪才不管纪新榆的反应呢,反正她现在也没有能力反抗,老太太虚弱得一匹,被安子溪轻而易举的得手了。
她在枕头底下掏出了两个袋子,分量不轻。
安子溪得意地在纪新榆面前晃了晃,“哟,听动静这里面有小黄鱼啊!”
纪新榆气得脸都白了,原本瞧着还有几分红晕的面色,突然就惨白起来。
此时安子溪已经打开了袋子。
袋子里不仅有小黄鱼,还有几块大洋,另外还有几个样式古朴的金饰,两捆卷在一起的票子。
确实不少!
“哈哈!你倒是有钱,只是不知道是从哪里搜刮来的。”
祝家值钱的东西都被她拿走了,纪新榆的这些私产,怕是藏到了耗子洞里。而且来路肯定不正,单凭她一个护士长,能挣下这么多身家?跟过去的D主老財似的!
“你,你……”纪新榆又惊又怕,眼里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知道自己这些东西保不住了,扭头看了看不争气的儿子,“老大,老……”
纪新榆刚喊了一声,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儿,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小,怎么老大睡得这么沉。
“才反应过来?真是老了啊。”
“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儿告诉别人?”纪新榆咬牙切齿地道:“你和我有多大仇,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啊!那是一个母亲留给孩子们的东西。”
安子溪将两个袋子收到挎包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以为你还能活到明天?你在伤害我妈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她也是一位母亲?她的女儿难道就不会为她报仇吗?你想想,如果你死了,祝安和祝强国却找不到一分一文,那么他们觉得,钱去哪儿了?”
反间计!
如果他们没有找到钱,一定认为所有的钱都被赵蕊拿走了!
“你……”好毒!
纪新榆气得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许你算计别人,不许别人算计你吗?”安子溪一笑,“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不防再告诉你一件事。”
纪新榆一脸疑惑,强撑着让自己平静下来,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安子溪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挨着石铮下葬吗?”
“你,你……”纪新榆死死的攥着被角,眼里仿佛看到了死神。
是的,她在石铮旁边买了墓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意与祝望庭合葬的原因!
她想葬在石铮旁边,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其合葬,但是两个人坟是挨着的。
“我能收买李四海,自然知道你买墓地的事!”其实她是在纪新榆藏在床头的那个纸袋里发现的秘密,当初时间紧张,来不及细看,她便用相机将所有的单据都拍了下来,回去慢慢整理,后期才发现了买墓地的发票。
微微一查,也就知道这个墓地是怎么回事了。
“你放心的去死吧,你这辈子只能和祝望庭合葬!石铮,他不愿意看到你这个心地丑陋的女人。”
纪新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不停的喘气,眼里充满怨恨,仿佛在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安子溪读懂了她的眼神,却只是轻蔑一笑,什么也没说。
这个人大限将至,她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安子溪将屋内自己的痕迹抹去,悄悄地离开了祝家。
她走以后,纪新榆的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她感觉到了痛苦,像是有人在用力挤压她的肺部似的。
很不甘,可是却毫无办法。
眼前的景色慢慢失去色彩,朦胧之中,她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她以前做过很多次这种梦,梦里都有石铮。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见到石铮。
不甘心啊!
纪新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嗓子里像是被痰堵住了,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被角,到最后也没松开。
第二天祝强国醒过来的时候,差点被纪新榆的尸体吓死。
老太太死不瞑目,面目狰狞。
一切都结束了,似乎又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