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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人性的气味

作者:千面蜉蝣 字数:4146 更新:2022-03-12 10:21:09

看到潘娜大婶的反应,别说黛安娜不明所以,连艾丽斯都觉得奇怪。

金发女人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只是睡了一晚上?没有睡一个月?”

“她可能有急事吧。”黛安娜只能这么说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但撞见的每个镇民都态度十分古怪。

艾丽斯忍不住道:“你来这边比较多,你来解释下,这是什么奇怪的传统吗?昨晚还当英雄一样的,今天就避而不见。”

“我不知道。”

黛安娜觉得心头有情绪在涌动,她才是更想知道为什么。

难道镇民觉得她们睡太久,这是不好的习惯,所以有点生气?

这种猜测黛安娜马上就觉得荒谬,但是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又遇到了一个黛安娜之前帮过忙的大妈,黛安娜急切的上前,没让大妈来得及走掉。

女骑士直接开口道:“您要去干什么活吗?我可以帮忙。”

“不用不用,哪敢啊……”大妈赶忙道。

她低着的眼睛飞快的抬起来扫了两女一眼,道:“你们要胡搞,换个地方啊,哎呀,真是夸张,那么小的孩子,还是两个……”

黛安娜懵懵的,而艾丽斯突然笑了一声。

她转过头看向朋友,对方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问道:“你昨天除了接触维克斯,还和其他人说了什么话吗?”

黛安娜把昨晚那个奇怪的青年讲了一下。

“哈哈哈哈!”艾丽斯哈哈大笑:“很早开始你就老遇到这种烂桃花,我昨天见到个不一样的,还以为你转运了呢。”

她又问道:“你不是常来这边,不该和村民很熟吗?”

“其实这只是第二次来。”

黛安娜最早是因为耗不过里昂才来找维克斯,这回虽然是她主动来的,但只是第二次。

“你和他们不熟的话,那就不奇怪了。那傻狗说想让你后悔,他这不已经开始了吗,唉烂人爱做什么,真是一眼就明白。”

艾丽斯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黛安娜还一头雾水。

这时,旁边的小巷有个男人探头探脑,看见她们发现自己,马上缩了回去。

风声一响,艾丽斯冲了过去,魔物骑士的体能让她瞬间就追上那个男人,轻松将其绊倒。

黛安娜赶过去,金发女人对她道:“有什么情况,这人肯定清楚。”

艾丽斯对着地上那个一脸惊恐的闲汉,把拳头捏得咔咔响,说:“交代吧。”

闲汉马上全招了。

……

“什么?”

相较怒气,占据黛安娜头脑更多的是惊讶和不解。

不接受那种莫名其妙的告白,那青年就在镇子里散布谣言?还说什么维克斯是她养的玩物,定期过来玩弄,甚至这回还叫上别的女人一起?

艾丽斯一脸戏谑的摇摇头:“唉,我都莫名其妙被占了便宜呢。”

黛安娜觉得整张面部都有些烫,她也不是没听过一些坏人犯下的各种案件,也听过各种谣言相关故事。

问题是,为什么这青年说了,镇里的人就都信了啊?

躺在地上的闲汉看见栗发女骑士呆住想事情,金发的盯着同伴,他感觉到脱困机会来了,便马上朝着天空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贵族打人啦!魔物骑士胡乱打人啦!”

“你!”黛安娜惊怒道。

闲汉马上跪地抱头:“谣言不是我编的,别找我啊,别打我,打伤了我就去辉白城魔物公会门口躺着!”

他似乎想得太多了。两女无语的对视一眼。

镇民陆陆续续的赶来。

出众的听觉让黛安娜马上听见了他们的议论。

“哎呀,真面目暴露了就这么凶吗?”

“本来我根本不信汤马斯他们的话,但是这个样子,是不是真有那种可能啊……”

“就是有啊,骑士训练跑我们这干什么?就是找地方私会啊。”

“哎哟,还带上第三人,真是了不得……”

不是这样的啊!黛安娜咬住了下唇。

“我和维克斯什么都没有啊。”黛安娜对着镇民道。

她不理解,虽然她和她们不算熟悉,但是那天劳动之后的笑是假的吗?昨天她和维克斯苦战一番,救下所有人是假的吗?

至少我救了你们啊,为什么把我想成这样?

“你怎么证明!”一个闲汉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说道。

黛安娜突然有点心虚,她想起来,里昂让她来找维克斯的时候,也是挤眉弄眼的,要说本身没那层意思,也是在撒谎。

可是……

“我、至少我们根本没做那种事!”

“哎哟,我的大小姐欸。”艾丽斯在旁边扶额叹息,真是啥话都不会说。

“那就说明,还是有奸情啊!”闲汉叫喊道。

“维克斯!”黛安娜突然像抓到什么救命的东西,喊道:“你们不相信我,也不相信维克斯吗,他和你们那么熟啊。”

闻言,有几个大妈好像被说动了,于是她们问道:“维克斯呢?”

“对啊,维克斯平时不该已经来了吗?”

闲汉嬉皮笑脸的道:“心虚躲起来了呗。”

“他来了以后,肯定会和你们说清楚。”黛安娜道。

“未必啊。”艾丽斯小声的道。

虽然艾丽斯不看好,然而这个话题既然说出来,本来就没什么主观判断的镇民突然也觉得,至少要听到维克斯的说法才好判断。

场面上,一时间仿佛进入了“这个谣言是真是假,全看维克斯来了以后怎么说”的气氛。

黛安娜开始等待那个黑发少年,一些有活必须要做的镇民散去了,还剩下十来个准备把戏看到底的。

然而,到了正午,维克斯还是没出现。

黛安娜顶着烈日默默站着。

“这样也证明不了你很清白啊,过来休息啊。”艾丽斯在阴凉处喊道。

栗发女骑士依旧站着。

然而,下午,镇里都做起晚饭了,维克斯还是没出现。

有镇民道:“看来确实是跑了。”

其他人纷纷应和。

谣言,坐实了。

两条魔物在空中慢慢飞着,返回辉白城。

看着黛安娜通红的眼睛,艾丽斯道:“平民就是这样的啦,以前我们出任务,有些人财产被野生魔物破坏了,非要把锅甩我们头上,你忘记了?”

“有这事?”

“好几次啊!”

“对不起。”

“唉,看你变得正常了,本来以为这破镇子是什么好地方,能继续改变你呢。”

黛安娜沉默了一阵,道:“镇民们,明明应该是好人的……”

“是好人啊,他们又没犯罪。”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种谣言都要信。”

“这世上大多数人就是这样啊,会信谣言的人怎么会推敲它是否可信呢?包括骑士队,天天嚼我俩舌根的人不也有吗?”

黛安娜擦了下眼角,“帮镇民做农活,在魔物攻击下保护她们,我作为四星骑士做到这些,我首次感到了帮助他人的快乐……”

“哦,你才知道啊。”艾丽斯道:“刚成为魔物骑士的时候,大部分骑士都有这种感觉的。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你表现出又想当英雄又哀叹实力不济,大家会对你态度奇怪了吗?”

“原来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黛安娜低下头。

“是啊。”艾丽斯一点面子不给。

她又笑了笑:“但现在你不是懂了嘛,我们骑士对普通人来说已经非常强了,做英雄不难,但大家也不在意这种事,就是因为这其中时常也有负面因素啊。”

“有的人觉得你来晚了,他亲人死亡是你的责任;有的人遭到损失,看到你们骑士笑着打魔物,他气得大骂,什么诅咒都说的出口;有的想贿赂一下,让我们带他没亲和力的孩子进骑士院,不满足就编谣言……太多了。

“这些事情遇多了,就没几个人想当什么英雄啦,做任务拿钱过日子就行了。

“英雄,那毕竟是小孩子时候做的梦,你现在醒过来,好事呀。”

黛安娜默默低着头,一时无言,只有空中猎猎风声。

她确实没有正视这个世界太久了。

帮助别人时,感到的快乐,并不是假的。

可是,他们传播谣言,相信谣言……太过分了,无法理解……

还要去起始镇吗?以后他们遇到危险,自己还会愿意帮助他们吗?

原来,这才是英雄真正的难题啊。

这题该怎么解?

想要解开迷惑,黛安娜尝试让自己去回想最开始帮助镇民的时候。

她眼前浮现出黑发少年的脸。

是的,是维克斯开启了她看待事情的全新角度。

他或许知道什么!

“我要去找他。”黛安娜自言自语的说。

艾丽斯转头看见了好友脸上神情,撇着嘴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心里决定要去找维克斯,黛安娜却又突然想起,她并不知道他在辉白城的住址。

她之前只是被里昂告知去起始镇的铁匠铺而已。

那得先去找里昂。

家是他最可能在的地方,和艾丽斯告别后,黛安娜飞回了自己家的庄园。

“咦?”

在空中,她一时没找到自己的家。

又飞了两圈,她才明白,那是因为原来熟悉的景象此刻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一队一队的人进入房屋里,从里面不断的搬出家具。

就因为这些人,她才没认出自己的家。

骑着岩火龙落地,她甚至发现几个原本的女仆已经换下了女仆装,坐上马车拉着东西离开了,车上还不乏那些能算上是古董的画作、钟表一类,在收藏家眼里这些东西很值钱。

在最缺钱的时候,黛安娜也没想过把它们卖掉,因为它们是父母喜爱的物件。

她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开口,马车已经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

“什么情况啊。”黛安娜喃喃自语。

看到她回来,管家迎上来。

“大小姐,你回来了。”

“哈蒂,这怎么回事?”

“这都是老爷吩咐的,我也不明白。”

“他在哪!”

父母去世后,管家口中的老爷就是兄长里昂。

管家哈蒂告诉黛安娜,里昂受了伤,正在楼上。

黛安娜冲进楼里,又突然停住脚步。

楼内的昏暗让她很不适应。

这栋老旧的房屋,一些走廊光照不好,原本都会点上明亮的油灯,但现在连这些灯都熄灭了。

眼睛相对适应了昏暗后,黛安娜飞快的冲上楼。

在顶楼的黑暗中,她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里昂,你要干什么!”

里昂靠着墙站立着,黛安娜看到他脸上好像包着什么,可因为他全身都笼罩在阴影里,什么都看不清。

“不干什么。”里昂淡淡的道,“只是觉得这个只剩一个空壳的家族,不再需要维持表面那虚假的繁荣了。”

“你有什么权力?这个家大部分的开支都是我负担的!”

“那你知道,为了让它只需要你的这点钱就能存在,我做了些什么吗?”

黛安娜的呼吸突然一窒,她想说些什么,周身突然泛起的寒冷像一只巨手攫住了她。

原来在这方面,我是也从来什么都没看见吗?

是的,是这样,因为在其他方面,我也……

她在黑暗中站了许久,里昂没说话也没动作,静默的待在黑暗中。

“维克斯呢?”黛安娜突然问。

“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你把他找来,是你让我——”

“你就当他死了吧。”

死了?

不、这、为什么、怎么突然……

黑暗中传来里昂缓慢而森冷的话语。

“我让你稍微关注下他的特异之处,你只会回来讲述那无聊的英雄戏码,我对他产生了误判……

“我愚蠢的妹妹,你的无能超出了我的想象。

“现在开始,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你已经,什么都不用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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