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烟火

对着憧憬恋爱的佩可，空摩说“那并不美妙”，所以佩可想知道后者的意思。

“就如字面所说。”空摩平淡的说道。

她暗红的眼瞳在佩可身上打量一番：“你一定出身高贵吧？近些年才接触外面的世界，所以有着天真的想法。”

“哇，你好厉害。”佩可惊叹道。

“不过我觉得你也是啊，这位姐姐，啊不，妹妹？”

两位少女面容虽美，但也有着些许稚气，佩可推断她们年龄相差不大。

“听说外面的规则，女孩子隐藏年龄比较有魅力，来，我们悄悄的说……”

黑发凑近白发，两女孩低声谈了几句。

分开距离时，佩可一脸意外：“原来我比你大些啊，真没想到，看你那么沉稳，我以为你是姐姐呢。”

“这种事没太大所谓。”空摩平淡的道。

“好吧，我们实际上没差多少，那我也不加后缀了。空摩，刚刚的话题，你是哪里的贵族？还是公主？”

“并不是。”空摩神色平静。

“啊，可是你……”

空摩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朝楼梯口走去。

之前，她的同伴就已经走到那边等她过去。

“啊，等一等。”佩可上前挽留。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爱情不美妙。”

空摩转过身，直言不讳：“因为你出生以来被保护的太好，你不知道一旦离开保护以后，你面对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容貌……它不会轻易把你送到你想要的目的地，你刚刚说‘体验’恋爱，这种事是非常危险的，你接触的人不会按你的想法行事。”

“他们只会想把你从内到外全部占有，而这过程中，那肆意暴走的本性就被称作‘爱’，否则的话，爱便不会存在。”

空摩说完，佩可面无表情，似乎一时没了话。

对不经世事的孩子说重了吗？无所谓，她总会明白的。

“我想你误会了。”佩可开口道。

佩可并没有如空摩的预期，突然“醒悟”或大受打击。

“我说是体验，自然并不在乎其内在是香甜还是腐败。我并不认为‘爱’会比其他事物更高贵，不认为它会是永恒的存在。”

她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掌，抚着自己的脸，莫名的笑着道：“像烟火一样，一生只有一次绽放，在一瞬间将自己燃尽，那才是最美丽的，我所追求的，就是那一瞬哦。”

“原来是我多心了。”

空摩点点头，转身下楼。

佩可回到观景台的座椅上坐下。

“唉，美人走了，本美人现在要开始寻找目标啦。”

她视线茫然的看着空中，就像是那个位置存在什么东西一样。

下了楼，空摩走到组织的同伴身旁，两人朝热闹的街道走去。

那个外表清纯的黑发女孩子，其内在并非那么简单。

但只是偶然相遇，因外貌上的巧合而搭上话，此后，她们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她该回到属于自己的黑暗中去。

面色阴鸷的男人道：“你和一个路人有什么话好讲，目标已经走太远了！”

“对不起。”

男人冷笑：“你讲那些话，是在骂我们吧？”

空摩平静的道：“没有，如果让你产生了误解，我很抱歉。”

“呵呵。”男人用粗哑的声音哂笑道：“是你误解了。”

“有求于我们‘矿业义进会’的是你，啧啧，至纯钻石，为什么我们不卖给云天岛呢？你的价值在哪，我觉得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

从一开始，是为他们工作来换取报酬。

但之后就不是这样了……

但，很快了，大家，等着我……

男人伸来的手被空摩不着痕迹的躲过，少女的移动速度骤然变快，优雅灵魂的在人群里穿梭。

“目标走远了，快些。”

男人冷笑的甩了甩手，握住腰间的短刀，推开人群，跟在后面。

……

从各个风月场所出来，维克斯走在狂欢散去，人们各自回旅馆睡觉的街上。

探访好几处，他都没达成目标。

由于是游客纷至沓来的丰收节，特殊从业者们不愁接活，如果要陪他离场参加那什么热恋赏花飞行计划，起码少赚一天一夜的钱。

由于维克斯不是熟客，老鸨们更不放心姑娘随他出游。

所以，得加钱。

五万查拉。

这个钱维克斯倒是出得起，但是出完的话，他就不剩什么钱了。

离开辉白城以后，他一路狩猎魔物，好的材料做成了各种装备，保证遇到新的魔物时，能针对魔物特点选穿合适的应对装。

多余的材料，他卖了一些，但并没有致富。

一是因为离开辉白城范围，四星魔物都算是极其稀有的好东西了，三星魔物材料都会引来注入，他不想惹太多麻烦。

二是因为就算有好材料，也要找到买家，一些小的公会分部在没人发布任务时，都没能力购买好一点的素材。

最后一个让他纠结的原因，是从业者的姿色太差……

他不需要真刀真枪，但是那个由市长继承人托鲁恩举办的旅行需要相貌出众的情侣。

烟花风月这一行，姿色提一成，价格可能涨十倍，真的好姿色，维克斯见不到，也召不起。

他无奈的看着旁边伪装成一只大猫的刃虫毒龙，要是它能直立行走，和人差不多高，还不如拿诡术之面给它捏个人类外形算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偷渡了。

他开始盘算空港的守备，和偷渡上飞空船的可能性。

这时，人群小声议论起来。

他循声看去，发现他们在讨论的是一个少女。

他先前在空港见过她，对其肤色和样貌有些印象。

她静静站在街道边上，看向欢庆车队离开的方向，引来路人注视。

女孩拉上斗篷，遮住大半容颜，准备离去。

但大猫模样的刃虫毒龙已经走到了她脚边，像是在嗅着什么。

“咦？猫咪。”

少女注意到了它，伸出手摸了摸它的毛皮。

小毒龙跑过去做什么？维克斯在不明所以。

白发少女抚摸猫猫的动作，让维克斯戒备起来。

诡术之面虽然能模仿伪装物的材质，但毕竟是从魔物身上已脱落的皮肤，效果有些折扣，他怕被人注意到被抚摸的大猫毛皮质感有问题。

还好，这名少女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反倒是拿出肉干来喂给猫猫。

街头刮起了一阵风。

风刮得有些急，吹落少女斗篷的兜帽，由于她取出肉干，没有护住裹在周身的斗篷，这一阵风也展现了她的身姿。

原先隐藏在黑色宽大斗篷下的身体，只着片缕。

她身穿——甚至不能用身穿，只是由单薄布片和珠宝缀链组成的“服饰”挂在身上，除了最严禁的地方，每一片肌肤与那柔和又不失力量感的线条都展露无余。

蜜玉似的肌肤上，还沿肌肉线条画着白色的纹路。

光看其相貌已心生火热，而她真正的魅力全部展现时，原本偷摸注视她的人群，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对这景象见怪不怪，少女没什么神情波动，只是从风中扯回斗篷，裹到自己身上。

并不打算与她有什么交集的维克斯，这次反倒向她行去。

这种煽情的衣装，他在南风大陆见过类似的，一般是某些兽人族风尘女子的打扮，由于身材是她们的优势，所以为了赚更多，她们并不吝啬展示自己。

那样的群体中，自然也有一边旅行，一边赚取费用的，毕竟南风大陆实在是太穷了。

那样的人在丰收节来到百果市，并不奇怪。

或许这是维克斯正在寻找的机会。

于是他上前问道：“什么价？”

少女脸上出现一闪即逝的愕然，然后眉毛稍稍蹙起。

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