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故国楼台的风

当、当、当……

敲打声在黑暗的空间中回荡。

空摩感觉到身体被包裹在柔软而温暖的棉团中，这是在特别小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的棉被的感觉。

她略带留恋的动了动身体，不想起床。

不对！

恢复意识后，记忆涌现，她回忆起了自己之前遇到了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红发女人，用阴影包裹住她！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由于卡摩拉族经常游走于地下世界，和犯罪组织打交道，她也会经常关注公会发布的通缉，那女人的大部分特征，都和她见过的七星级通缉的组织“起源议会”成员一致。

矿业义进会、百花王国、净世军、起源议会……他们是一起的。

空摩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暗红的眼瞳缓缓观察周围。

“醒了就起来吧。”

一个声音把少女吓了一跳。

她根本没察觉到周围有呼吸。

但就和对方说的一样，没有必要再装，她推开身上的毛毯，从身下的柔软垫子上起来。

身上的精灵兔套装和身下的垫子呈现鲜明的对比，白色与黑色，全新和老旧，最主要的是，魔物套装由维吉尔手工打造，粗犷简单，但这个垫子缝制得细密精致，它的花边也唤醒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抬头望去，周围的摆设都给她异样的感觉，但这些摆设之间插入了不协调的东西。

华贵的家具和装饰间，有一个由各种刻满符文的黑色金属尖刺垒起的高塔，或者说，那是一个“王座”。

它大概有六七米高，上面正随意的坐着一个白发少年。

他耳朵尖尖，有着一对青蓝色的瞳孔，此刻正望着空摩。

王座的对面，堆着一堆杂物，仔细看的话，发现那都是各种金属，还有锻炉风箱，有空摩认不出的四足野兽在踩动风箱。

一个皮肤黝黑的强壮龙人，正拿着锻锤在敲打，他身旁放着一些武器，应该都是由他锻铸成型。

空摩所在的这个建筑的式样十分特别，三面无窗，一面朝外未封闭，光从宽阔的开口照进来，照亮大半个大厅。

她的第一印象，这里是某种仪式场所，或者宫殿大厅一类的地方，而周围的华贵物品似乎说明了这一点，但是这两个龙人周围的东西破坏了这里的和谐。

似乎他们根本不在意把这里弄得一团糟，更在乎自己身边的东西。

“你们是？这里是哪？”少女问道。

白发龙人少年端坐高台不动，淡漠的回答道：“芸香族的公主啊，这里正是你的故土，金砂王朝的首都，而我们所在的大厅，就是圣王往日的城内行宫之一。”

“什么？”空摩压抑不住的惊呼。

“去边缘看看吧，我们并不打算限制你的行动。”

白发少女小跑到大厅边缘，一阵风吹起她柔卷的长发，风中的气味，让她心中泛起说不明的酸楚。

她明白那些家具为什么给她奇怪的感觉了，它们的样式、颜色、花纹……与它们类似的家具，她小时候用过，只是它们要么散失，要么毁坏，要么换成逃难的经费了。

心中的那种感觉，叫做怀念。

而她的眼睛适应外面的光亮后，居于高处，整个下方景象收入眼底。

临空的边缘，下方是每隔好几米就往外修宽一截的建筑底座，每隔一截，都有黑石包覆灰黄表面进行装饰。

延伸出去的平台种满奇花异草，在这之间修有楼梯供人上下，旁边也有装饰华贵的垂直机械升降梯，估计是帝王专用。

她所在的这个行宫，离地面估计五六十米高。

可能整个金字塔般的建筑内还会有其他房间，但它们存在的目的，都是为了顶端的这个能眺望大半城市的宫殿。

宫殿下方不是直接到达地面了，仍旧是巨大石砖建造的宽阔高台，在这高台上，大大小小的空中石殿错落排布，中间是修建的极其别致的花园，有喷水池，有秋千和藤椅。。

远处的大河波光粼粼，平坦大地上吹来的风来到高台上，被种植的沙漠绿树削弱，又在花叶间分流，在宫殿之间穿行，变成刚好的清凉微风。

这样的空中宫殿群，在这个城市的远处还有更雄伟的几处。

而就算是地面的低矮房屋，也都有人工运河环绕，鲜花绿植肆意生长，彰显生命的力量。

卡摩拉族，生活在这种地方一定十分舒适。

她虽然记忆里从未来过这，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就是嘉希托娜，卡摩拉语中意为“空中楼台”的千年王都。

祖母无数次和她描绘过这里层层叠叠的空中花园，所以，她偶尔听到百花王国的人吹嘘她们的“远征庭院”，她的悲伤和愤怒都无法压抑。

空摩全力憋住鼻腔的酸涩，不让自己的眼泪掉落。

“把你带来这里，是想让你加入我们。”

龙人少年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他走到旁边，和她一同眺望雄伟美丽的建筑群。

“我虽然没那么喜欢搞大声势，但是阿波罗前段时间一反常态，非要组织军队，所以，占据这里的百花王国的溪莲公爵已经加入了我们麾下的净世军。”

“芸香族公主，只要你成为我们的一员，那，这片宫殿，这座城市就可以重新归还给你。”

加入？归还？

听上去像天大的好事，空摩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她有些呆愣，龙人少年像想起什么来一样，醒悟道：“哦，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他摊开手掌：“你可以称呼我‘格里姆尼尔’，我是起源议会的其中一席。”

“果然是起源议会。”

空摩问：“你们要我加入的，是起源议会？”

“没错。”白发少年给出肯定的答复。

“但是，你们都是七星级别的……”

“你也是。”

格里姆尼尔笑道：“卡摩拉圣王，拥有名为圣王孔雀的幻兽的庇佑。”

“我还没有，所以被你们抓到这里来。”

“既然人在这里，那早晚是有的。”

龙人少年道：“我们不想强迫你，我们是需要你的力量，而我们的目的……嗯，讲起来很麻烦，等阿波罗回来，让他告诉你好了。”

“为什么用这种方法？”

空摩不解：“你们想要我加入，一早来找卡摩拉族，帮我们重返故土，我们自然会帮忙啊！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还和百花王国合作？”

她声音越说越激动，而格里姆尼尔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唉。”龙人少年摇摇头：“拉你进来，是阿波罗的意思，别问我这些啊。”

“阿波罗？”

“他在集结净世军的时候，偶然得知一个四星小组织有芸香族公主的下落，想起了圣王孔雀，才决定找你。”

格里姆尼尔道：“不过你的其中一些问题我可以先回答你，为什么不管你的族人？因为，我们不需要啊。”

“你以为我们看的上净世军其中大部分土鸡瓦狗的战斗力？纯粹是需要他们的影响力罢了。灭国兽人……能做什么？”

空摩咬了咬牙，我们能做什么？维吉尔就根本不会这么说。

远处天空上，一只优雅美丽的银色巨龙快速接近。

“啊，来了。”

巨龙降落到大厅中，龙背上跳下一个独眼男人。

他对格里姆尼尔和打铁龙人点点头，然后向空摩走过来。

少女这才看清楚，这人原本帅气的半边脸像是被剧烈的腐蚀过一样，那一定伴随着可怕的剧痛，估计也是他仅剩的一直眼中那种阴鸷的感觉的来源。

起源议会的强者，是什么人能在他脸上留下伤痕？

“芸香族公主，我是阿波罗，起源议会的成员之一。”

男人声音沙哑的道：“我希望你加入我们。”

“报酬是把嘉希托娜归还给我们？那还……”

“是整个卡摩拉王朝的土地。”阿波罗道：“你可以在此复国。”

“什么？”

“当然，前提是你唤醒圣王孔雀。”

空摩道：“那样的话，我靠自己也能夺回故国啊。”

“那是之前，现在它算是起源议会的领土，你一人敌不过我们的。”

我有伙伴，空摩想起了“维吉尔”的脸，但她确实也拿不定维吉尔短期能否对抗起源议会。而且他怎么找来？祖母和佩可她们还好吗？

阿波罗接着道：“而且，让你加入并不是什么利益交换，而是你终有一天会明白，卡摩拉族王族的本质，你的本质，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未等空摩作出反应，阿波罗又道：“南风大陆，降临于此的外界民族何其之多，卡摩拉族延续最久，正因为你们王族的本质十分特别。”

“这数千年的往事，诸多传承，全被你族所谓的贤王莫恩穆一手断送，可悲可叹。贤王？呵呵。”

空摩皱眉道：“你又知道什么？”

阿波罗低笑几声：“起源议会的成立，就因为我们从上古知识中得到了启示。卡摩拉族到来前，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死之国、丛林妖精、半蜥蜴人的血祖……算了，我带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亲历贤王往事，并为现在的芸香族处境，而感叹当年贤王走错道路的人。见到他，你自然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