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自业果报

天魔孔雀竖起尾羽，如拉开折扇般片片展开，尾羽末端的眼纹放射出一圈圈边缘折射彩色光弧的黑光。

光纹呈万千水波状向外放射，彼此交叠，在空中结成一个黑色为底，彩色花纹繁复的法阵。

天上，起源议会的众人和诸多魔物感受不到地面的牵引，他们只觉得天地颠倒，体内血液胡乱奔涌，好像要从每一处五官喷涌出来。

“阿波罗！”格里姆尼尔声嘶力竭的吼道：“七星的海王鲛只是一击就被毁灭了！圣王孔雀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你不是把魔物公会学术院的记载全部拷贝了吗！”

阿波罗面目痛苦，他丢掉带着魔物甲壳尖刺的手套，用手掌使劲揉着脑袋，一边在高空的风中翻滚，一边叫喊道：“不知道！无能的公会只说那是顶级的七星魔物！”

他转动视角方向，寻找玛赫。

“玛赫，用阴影之门转移我们！”

红发女人举起她手中那个异形雕像，在她身边，暗影并未像往常那样喷涌，它们好像在竭尽全力，才扩大到足以让魔物缩紧身体穿梭的范围。

仿佛有某种力量约束，浮空的魔物们也无法辨认天空地面，双翼的拍打更无法使它们前进。

玛赫第一时间寻找自己的两条赤龙，只有她凝聚出的阴影，可以拉扯魔物在空中移动，但她没管其他人，只是先让赤龙通过门扉。

“臭女人，动、动作快点……”格里姆尼尔催促道。

白发的龙人少年牙齿不住打颤，他想用手掌按住下颚，但发现全身的肌肉都背叛了自己，它们不停颤抖，完全不停他的指挥。

怎么可能，我这是受到过初民技术强化的身体！怎么会不自觉的畏惧。

格里姆尼尔瞪大眼睛，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耳中都听到了好像来自遥远虚空的老迈念诵声。

“自业自得果，众生皆如是……”

“三千彼界之王，统御天地虚空使徒之神，吉兆恶兆天尊，暴戾破坏死亡之导引者……”

一连串语义深奥，但似乎是赞颂某个存在的名号被唱诗般的语调报出。

“这是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声音！啊！”

格里姆尼尔捂着头高声嘶吼，在这个遥远的声音出现后，每一个音节都牵动着他全身的血液剧烈震动，他痛苦的觉得自己将要爆体而亡。

“黑之神，您的名号万千，您的使徒在此赞颂神之名，以破坏之眼引导您的力量降临，庇护您在此世繁衍的子民。”

“让您的毁灭之力，点燃作恶之徒的业果。”

天魔孔雀振翅高飞。

不，它并不是自己在飞翔，它是利爪站在虚空之中，被其身后花纹繁复的黑光法阵带飞到天空上。

它展翅的动作，只是舞蹈的前奏。

大鸟在天空中翩翩起舞，第三只眼的眼眶内，宛如幽冥虚空。

老迈的声音缓缓吐声：“自业无量曼荼罗。”

法阵黑光大盛，急剧变大，其中的花纹随之变化，隐隐构成一个无法形容的面貌。

谷/span一道的剧烈的震波贯穿天空与地面。

空中，赤龙和贪噬龙已经逃走，而月银龙正钻入阴影之门一半，还有尾巴在外面。

震波到来的瞬间，那百米的异形巨人般的统合巨蚁瞬间崩碎，连接蚁形魔物们的白色组织在一瞬间化为布满万千空洞的败革，脱离聚合状态的盲兵蚁身体同时瓦解，化作飞溅着酸液的尸块，成为遮蔽天光的蚁尸暴雨，从天而降。

而沙底岩堡龙，几百米的身躯在天上宛如浮空的巨山，在震波下，它整个的被朝更上方抛飞，坚实的背甲碎裂出几十米大的碎块，同样无凭依的飘在空中。

月银龙的尾巴毫无声息的断裂，抛飞到天上，带起一片鲜血和它那此前从未脱落过的坚实银色细鳞。

钢羽龙那演化得像精密战争机械的身体，从紧密到如同一体的鳞片和外骨骼接缝处开始解体，在凄惨的龙鸣声中，它金属的身躯裂解弯折，化作一堆血肉扭结的钢碎。

原本站在阴影边缘的阿南德被阿波罗一脚踹入阴影之门，而阿波罗接着被震波击中，飞上天空的瞬间，他身上来自顶级魔物的铠甲全部碎裂，其碎裂之彻底，宛如他整个身躯裹着粉尘，正因外力抖落。

格里姆尼尔紧急时刻用缚龙机兵的锁链相互牵拉并形成防御圈，但它们同样在一刹那间碎成无数片，金属的外壳甚至比上面的符文更早的崩溃，当金属构造粉碎时，上面的黑色符文还在空中凝聚了一秒才消散。

但阿波罗和格里姆尼尔这两人的防御如摧枯拉朽般破碎，他们自身却并未被震波击毁。

阿波罗内心无尽的怒火已使得他的面孔狰狞如恶鬼之状，“这种力量，是外世界的顶级存在释放的，我们现在没有与之对抗的力量，快走！”

他手中紧握着关键时刻保护下来的一颗奇石。

那是奇石中最珍贵的道具，传送石。

他可以用其离开，但这代表着，起源议会在南风大陆的彻底失败。

他们失去预想的成员，失去在这的一切努力，失去那个传说通向八星魔物的线索，从此，有这种力量保护的芸香族，将能够轻易的重建国家，光靠这份暴力，不需要任何建设和发展，就能直接成为世界顶级强国。

从此，他们的任何力量都无法染指这里，而这里将会成为那个水晶诞生者永远的庇护所。

狂怒的吼叫响彻天空。

“啊！水晶诞生者！凭什么这样的力量会与你站在一边！凭什么！”

在他怒火染透的眼眸深处，有一丝因为这黑暗大鸟的恐怖力量产生的深刻畏惧。

“恶徒啊，看看你们自己的业报。”虚空中的老迈声音说道。

阿波罗和格里姆尼尔身上，突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呃啊啊啊啊啊！”

灵魂深处无法抑制的痛苦，使阿波罗这种历经血与火的战士都崩溃的吼叫起来。

他激活传送石，但只带走了头和连着右臂的躯干，他的双腿和左臂在黑炎中化为灰烬。

而格里姆尼尔，口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呼，就整个的消散无形。

南风大陆的数十年战火，最终凝结成的恶果，便是起源议会想将其纳入手中，使之成为后援地，并攫取此处更隐秘更深远的力量。

而在天魔孔雀的力量下，这份恶果瞬息粉碎，天空上，只留着一片破灭后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