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外界的窥伺者

借助着河滩巨石的掩护，维克斯跑得不快，但大岩角兽一时也追不上他。

他猜测自己现在这种半虚半实的“灵体”状态，形成原理大概与遇到过的地脉记忆相似。

那一次，是龙骨山中蕴藏多年的能量，而现在构成他的能量应该来自圣树之心。

在他全部的面板中，只有一个根须节点的传送门亮着，就把这种可能性提高到了九成。

而他的意识为什么会被投射于此，固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原因大概就是他受的阴影之伤。

好在没跑多久，他就看到指引他的晶化能量从空中往地面落下。

它落下的方向，是一个小山坡的底部。

前方，崎岖的地面变得平坦，或许是空中的金红色光芒强烈了些，这里的草地稍微有了些绿意。

然而，大岩角兽也接近了。

它巨蹄踩在地面的声音变得密集起来，如同奔雷袭来，维克斯正准备朝侧面卧倒，却听到身后响起轰鸣，好像是它摔倒了？

他回头看去，大岩角兽倒在地面，沉重的好几米长的身体把地表的植物推开，推成了一道宽大的暗色的泥土痕迹。

在它的身上，站着一只四足怪物，它全身裹着藤蔓和大片树叶，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魔物。

管不了那么多，维克斯继续朝前奔跑，没跑出多远，他发现晶化能量所落的地方，不是什么山坡，而是树根。

是那棵金红色的巨树的树根，由于它过于庞大，所以哪怕这里已经是它一条裸露在地面上的根部的末端，还是如同一道山坡。

在树根末尾，一道光汇聚于那里，正和此前维克斯开启过的传送门一样。

他爬上巨大树根形成的陡坡，而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那击倒大岩角兽的怪物，正直立奔跑向他追来，速度极快。

它并没有让大岩角兽失去战斗力，那头魔物一副暴怒的模样，追在它后面。

维克斯闪过一个念头，那个身披树叶的怪物，目标是我？

他到达了传送门前面，那个四足怪物在树根斜坡上几次腾跃，也来到了他面前。

在穿越传送门的一瞬间，它伸出前爪，差一点就摸到了他。

进入圣树之心，身后的门自动关合，他还没作出什么动作，中心的晶白圣树传来牵引之力，他整个身体飘荡过去。

经由一瞬间从深水上浮的感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兽耳咖啡厅的客房。

他躺在床上，佩可趴在他身边，小声哭泣，而米狄尔站在不远处，看到他醒来，扬了扬秀美的眉毛。

在他胸口，先前得到的那颗翠绿的“智慧之果”，正缓缓化作汁液，流到他赤膊上身的伤口处，将其修复。

“我这是？”他问道。

米狄尔对佩可说：“你看吧？他回来了。”

维克斯道：“你把智慧之果给了我，那你就……”

“别说这些了。”龙人少女一下子抱住了他，“米狄尔说，只有这种办法，不然你可能再也回不来。”

维克斯沉默了几秒，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掌没有温度和血色，显得有些凉意，甚至不如刚刚康复过来的维克斯温暖。

他轻轻发力，佩可予以回应，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絮花台地那里的力量，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夺取到。

他抬头问米狄尔：“你不是说，我受的阴影之伤只是自己回复就能好吗？”

白之魔女似乎有些愤怒，在她的手心，一团阴影状的事物正漂浮着，不断挣扎。

她握紧掌心，阴影发出一声尖嚎，被她捏得四散消失。

“我没预料到。”米狄尔说：“那部分外界力量的主人，竟然会利用建立好的节点，把你的灵魂拉扯到它的领域中。”

她指着维克斯道：“你的伤自然会痊愈是没错的，只不过，谁知道会有一个节点位于那个阴影力量主人的领域。”

“那个地方，你看到了？”

“我看不到，只是能感受到那种力量遍布那里。”米狄尔说：“那是本世界具有地脉能量的一处地点，能量肯定还不弱，所以圣树之石自己选择了那里，但是被那个来自外界的阴影之主渗透了。”

她抱起双手，说：“本世界有很多外界力量，比如先前借用的那个传送门，但那种力量，是外界来客降临此地时所带来的。

“而牵引你的灵魂的这些阴影形态的外界力量，显然是有一个强大的源头，而它正在窥伺这个世界。”

“窥伺？”

“世界之外，有时就会有这种存在，它们形态各异，想要侵入到世界的里侧来，只不过它们各有目的，有的只不过是寻一个地方繁衍。”

米狄尔的怒意更加明显了：“而这一个，竟敢窥探我的世界，真是胆大包天！”

世界之外的力量，阴影的源头，包覆金色巨树生长的那方天地的无穷阴影……它们恐怕就是那个红发女人玛赫背后存在的神秘。

维克斯把这些信息归纳以后，又问道：“我真是灵魂出窍？我还以为只是梦境或者投影一类的。毕竟，曾经只在你这见过灵魂。”

米狄尔哼了一声：“除了源血者是永恒不灭的，可以依靠其他方式存留下来。任何灵魂都是羸弱不堪，一般不用专门针对，因为只要肉体消亡，灵魂也会瞬间灭亡。”

“那我刚刚？”

“是大地之树自然形成了载体，和曾经在我的蛰伏之处，借由地脉显现的那些虫子类似，只不过这回这个载体成为你的临时身体，保护了你的灵魂。”

“它能做到这种事，是因为节点传送门建立，它能感知到你，而它能成功，是因为你身体的虚弱，被自养者之力修复后，我就能联系到你，把你带回来了。”

维克斯说：“如果我的意识无所凭依，那到底会发生什么？”

米狄尔恶意的笑道：“那我就永远摆脱你的束缚了。”

看来，就是完全的死亡。

“那片地方，到底是这个世界的哪里，你认识吗？”

维克斯试着描述了一下他到达的阴影领域，“那里基本被阴影侵染，可是生长着一棵巨大的，金色为底，流淌红色光芒的树，它——”

“你说什么！”米狄尔突然发出一声吼叫，冲上前来抓住维克斯的肩膀。

靠在维克斯身上的佩可被她挤开，不满的道：“干什么呀？”

“那里还有什么！”米狄尔根本没理龙人少女，只是一反常态的使劲摇晃维克斯。

“停下！”他甩开白之魔女的手，“急什么，又不是不说。”

这家伙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吧。

“在那个树的上方，还漂浮着同样巨大的，散发金色光芒的绯红色天轮，不过它已经——”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那里还存在，说明赤之血脉还没断绝，我应该感知得到……”

米狄尔站在原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