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未来,从未改变

那是一个近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快乐的时代。

无论身在何时、无论身处何地，仰起头都是一片迷蒙，低下头更是遍布着残垣断壁。废墟将会变得随处可见，死亡反而成为了一种寻求解脱的捷径。

恐惧，在每一片土地、每一寸空气肆意地蔓延。

在戴尔菲的记忆，那一幕幕残酷的景象终于又渐渐鲜明了起来。那好似在无声地告诉着她——再怎么轻松美好的日子，也永远无法将她深深铭刻于心的阴影抹去。

所以当玛卡问起时，她微微闭双眼，沉默了许久。

“海尔波的恐怖统治，将从英国伦敦开始，向整个欧洲大陆蔓延开来。”戴尔菲一词一句地道，“到时候，世界的格局将会被彻底颠覆，巫师与麻瓜的命运，也不再会有任何的不同。”

说到这里，仍闭着双眼的她不由得轻轻抿了抿嘴，仿佛自己又重新置身在了那个可怕的年代。

“至少在我‘回来’之前，大半个欧洲大陆、以及将近全部的非洲大陆，都已经完全失去了如今的模样。”

戴尔菲的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肯定是无法将整个世界的变化逐一描述出来的，更别说她或许还在某些关键之处有所保留。

可光是这几句话的勾勒，那一幅晦暗无的未来画卷，便好似一下子在玛卡的面前悄然展开。

所谓“恐怖统治”，往往伴随着极其严重的高压。

如麻瓜法国大革命的某个时期——在那等时局之下，判罪将会变得轻率而高效，处决将会成为家常便饭，恐惧随之深种民心。

而若是统治者为海尔波的话，单现如今的伦敦来看，那份“恐怖”的程度显然只会更高。

到了那个时候，在海尔波统治和压迫下的民众，必然是苦不堪言……

不，玛卡估计，到时那情形绝对还不止如此。

可以想象，当无的黑暗掀起恐惧浪潮的时候，反抗成了周边国家唯一的出路。届时，战乱、死亡与荒芜同样会成为海尔波所统治的领域之外的主基调。

甚至不仅是海尔波，世界各国某些心存侥幸的恶徒还极有可能爆发叛乱，以期能够搭海尔波这艘“大船”、成为“新世纪”的幸运儿。

不过有一点，在此刻玛卡的心里还是一个大问题——他知道，海尔波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而他在完成了恶魔召唤术后，肯定会变得更强。

可是，他真的能够做到戴尔菲所说的这个地步吗？

然而，即使心思绪万千，玛卡却并没有对此多问一句。且不说戴尔菲是否还隐藏了什么，而未来的局势也确实是非常重要，可他打从一开始不是问的这个。

“……戴尔菲。”

玛卡看着那好像沉浸在了回忆当、表情带着一丝凄苦的美丽少女，突然开口道：

“我只是想问，你从小到大的生活。”

“我？”

戴尔菲闻言，蓦地睁开双眸眨了眨，蔚蓝色的瞳孔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只可惜，那双眼睛里更多的却是冷淡。

“一开始，是凯茜姐照顾我长大的……直到十一岁那年、布洛瓦堡被攻破前，我都还和各位姐姐们一起住在那里。”

戴尔菲口的“凯茜姐”，自然便是当初那个在第一次伦敦之灾失去了母亲的小姑娘。

由于她很聪明，而且还远同龄人成熟懂事，所以玛卡在送她们去法国时，将照顾戴尔菲的事情托付给了她。

没想到，在那以后，小凯茜还真的将戴尔菲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而且这一照顾是十年。

“布洛瓦堡……被攻破……”

玛卡微微蹙起了眉，直视着戴尔菲问道：

“你们都……那个时候，我在哪里？”

他本想问维莉等人都有没有事的，可他怎么都没办法将话直接问出口。所以最后他还是话头一转，从侧面试探了一句。

“你吗？”

戴尔菲面无表情地呢喃着。

“你可是大英雄……你在最后关头赶了过来，将维莉姐她们……包括我在内，全都救回了反抗军的本部。几乎所有人，都对你的及时救援感激无。”

可在玛卡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戴尔菲却看着别处，淡淡地道：

“但是我做不到，因为那时我只想质问你一句——为什么你没能把凯茜姐一块儿救回去？为什么你不能再早一点到呢？”

直至此刻，从刚才起始终别过了头去的戴尔菲，忽然间扭头望了过来。

“你知道吗？”她说，“那个年纪的我，我从没有像那样恨过一个人，从没有过——即使是海尔波，对于还是个孩子的我来说，都只是一个邪恶而又恐怖的怪物罢了……可是你，却是第一个让我品尝到恨是什么滋味的人。”

戴尔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很激动，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很是平静。

但是玛卡能想象得出，当一个细心照料着自己的亲人被无情地夺走生命……乃至毫无生气地倒在自己面前时，那对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儿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像这种直面永别的瞬间，连成年人都承受不住，更别说是一个孩子了。

在这之后，玛卡与戴尔菲都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两人的思绪或许并不一致，可那必定都是无压抑、无沉重的。

稍事片刻，玛卡才接着道：

“那么，那以后呢？”

戴尔菲听到他复又开口，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见她依然闭口不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过了一小会儿，她才简洁明了地道：

“因为你看到了我身的魔法潜力，并且也知道我已经到了魔力暴动的时期。所以你把我带在了身边，回到了反抗战争的最前线……那几年里，你带着我从法国退到瑞士、再从瑞士退到意大利，最后越过了地海，一直退进了非洲……”

具体的事情她一句都没有提，只是这战线的一退再退，却已然足够将当时的糟糕形势描绘得淋漓尽致。

而那样的生活……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绝对是极其艰苦的。

如果戴尔菲所说的是真的的话，玛卡几乎都难以想象，那时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残忍而又不靠谱的事情来的？

难道是被海尔波的强大给逼疯了吗？

不过到此为止，戴尔菲却还没有说完，便听她略略停顿了一下，遂即继续道：

“我们在非洲停留了很久，战线被迫越来越长，最后终究是无力为继彻底崩溃。你带着我、带着仅剩的一部分人，去了地海间的一个小岛，因为伤势而休整了大半个月才重新回到了反抗军的新基地。”

听戴尔菲说到这里，玛卡突然意识到自己兴许已经找到了一个疑问的答案了。

由于玛卡从没有和别人说起过戴尔菲的父亲是伏地魔，而且他也早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个秘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所以，他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去将真实的身世告诉给戴尔菲听的。

而大概也是在未来的那个时候，在自己带着残存的人手去罗伊纳的孤岛避难的大半个月期间，戴尔菲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

毕竟，伏地魔的残魂一直都被他用符图阵封印在岛的那座魔法高塔之。

但是想到归想到，玛卡却依然没有开口去点明询问，因为他这会儿甚至还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去和戴尔菲说起这件事。

必须得说，戴尔菲将时间转换器尽数毁掉，从而几乎断绝了他救回卢娜的希望。这一点，显然是他所无法容忍的。

可在听过了戴尔菲的这些艰难经历之后……至少在弄明白未来是否真的如她所说以前，他对眼前这个少女的恼怒着实是一星半点也释放不出来。

想着想着，玛卡忽而压下胸的烦闷，跟着问道：

“再然后呢？”

正在回忆的戴尔菲听他追问，倏地用一种暗藏着复杂的眼神瞥了他一下。

而后，听她带着某种难言的情绪冷不丁地道：

“再然后，你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意思？

玛卡皱了皱眉头，看着戴尔菲的面庞，视线里带着些许的询问。而戴尔菲虽然并没有去看他，却又像是早猜到了他的疑惑那般，很快便补充道：

“没人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走的，也没人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为此，整个反抗军基地都乱成了一团……我想你应该能猜到的，当失联的半个月重新归来的领头者又得而复失，那对所有幸存下来的成员来说，都是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

听到此处，玛卡还没来得及感到困惑，便又听戴尔菲转而道：

“但是，基地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很快发现，近乎所有人都开始说你不会有事，而且更不会放弃和逃避。你只是再也不想看到大家一个个地牺牲，所以决定独自去那灾难的心赌最后的一次了。”

正说着，戴尔菲往身下的迷雾看了看，进而道：

“对，是这下面，英国伦敦——这个最终变成了海尔波的统治心、让一切开始的地方。”

“那么，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