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咱们刘导的形象很正面,上次的妈宝男简直要笑死我!”
提起刘明仁在今日暂停中客串的角色,苗妙软糯糯的吐槽,让客厅充满欢乐的气息。
“他和小娄都演得挺好”
言笑晏晏里,章雅梦发散得比较深:“清哥安排这段剧情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从侧面去烘托憬姐的人设”
作为细语账号翁怀憬工作室的管理者,李寒鸢显然极为敬业,边聊边看电视的同时也不忘以余光瞟上几眼手机屏幕,她一心多用道:“憬姐这人设真不算讨喜,我们家超话里都有好多人在指责清哥。”
“其实电影最大的魅力在于将这个世界的多彩和人性的复杂真实展现在世人面前”
下意识转向翁怀憬,晏清一本正经继续回应道:“编剧用字创作出台词、角色、故事构成作品的骨架,导演负责用镜头语言赐予它血肉”
“而演员则以情感充沛的表演为作品付与灵魂”
迎着某人的窥探,翁怀憬稍显锋锐的眉下一泓秋水盈盈脉脉,她似乎目不斜视地清冷凛然接过话来:“通过诠释各种各样的角色,来体验不同人生正是演员这个职业所独有的魅力。”
翁教授这一番话简直说到了晏清心里,连客厅里的姑娘们都听得满眼崇拜。
“哟,你听听咱家怀憬这话说的这些年我送过多少诠释角色的机会到她手里,结果呢?”
唯有邵卿阴阳怪气着转身冲晏清横眉瞪眼道:“她这哪叫挑剧本,明明就是看人下饭。”
“邵卿你”
人前显圣不成的翁教授怀恨在心,她不满地伸手抢走了茶几上邵卿虎视眈眈多时的打火机。
“有灵性的演员都这样,剧本如果激发不起共鸣,很难全情去投入表演”
毫不犹豫维护着翁教授的伟光正形象,晏清煞有介事将话撇回正题:“鸢儿,你要这样想,前期怀憬的形象越刻薄,后期如果因为自洽其说的逻辑关系变得深情起来,喻格这个角色就活了”
留意到两道视线偷偷摸摸穿过自己纠缠片刻又一触即离,再扫了眼茶几,邵卿徉怒默默啐道:“狗男女!”
“好戏开场啦!”
全程吃瓜的周佩佩突然发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又拉回薄薄的液晶电视屏幕。
娄君玮所饰演的侍者端着托盘,将喻格点的布丁和两杯咖啡送到酒足饭饱的路川桌上。
“谢谢”
喻格擦过嘴,又端起特浓咖啡浅浅嘬了口,才慢条斯理地对侍者吩咐道:“买单,麻烦你叫Gary过来。”
“等等”
脑门虚汗直流,路川卷起湿毛巾擦拭着额顶,另一只手按住要张口叫人的娄君玮,借着毛巾的遮蔽他眨着眼睛悄声问道:“我这还没上甜品呢,你们的甜品车呢?”
面有韫色,喻格刻薄道:“你都这么胖了,还有脸吃甜品?”
“好久没吃了,你一直不让我吃我这不是得去出差你就让我”
心中有鬼,路川紧张得语无伦次,他双手握在脸前摩梭着,左手的小指上一个银色的尾戒格外闪耀。
像是突然意识到尾戒的存在有些尴尬,他小心地用右手将它遮蔽住。
“行吧,你开心就好”
喻格一副不想跟他计较的样子,她低下头专心处理着自己的布丁。
听到甜品车车轮滚动的声音,路川变得更紧张,他用力挠着光亮的额顶
喻格头也不抬,来了一句:“你又怎么了?”
“我觉得挠一挠可能还有机会长出点头发来”
路川讪讪说着并不好笑的俏皮话:“毕竟我家里没有这样的先例,大家都很茂盛!”
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刘明仁推着甜品车终于到了,他弯腰行礼道:“二位要再来点甜品?”
喻格摆手:“我不要,你问路川。”
“小格,你愿意嫁给我吗?”
很突兀,路川小声地来了一句。
“你说啥?”
往两侧摆头观察一番,路川额顶油光发亮,鼻尖再度冒出一堆汗,他紧张地重复了一遍,不过声音提高得有限:“小格,你愿意嫁给我吗?”
“嘁!香槟,怎么不是威士忌”
喻格仔细端详几眼甜品车,她对刘明仁摆手道:“Gary,把车推走吧。”
刘明仁从善如流,欠身离开。
“你认真的?”
喻格放下手中的布丁,拿起白毛巾擦了擦手,认真端起表情对路川说道:“你是在跟我求婚,不是开玩笑,对吧?”
路川憨笑点头。
“正式开始交往前,我就告诉过你,我结过婚,丈夫死了”
喻格双手抱胸,她直视着路川的眼睛:“但你可能不太清楚,他家里的长辈一直到现在都在传是我克死的他。”
目光呆滞,路川不解问道:“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我们结婚时,依着双方家里长辈的意思,办的是最传统的华式婚礼”
自嘲一笑,喻格颇为的讽讽道:“也是够倒霉,迎亲时八抬大轿断了根杆儿,进门我踏火盆驱霉运,盆翻了,就连进完洞房,蜡烛也在半夜熄了一根”
“我们不会这样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传统的那些”
继续遮蔽着尾戒,路川笨拙地试图安慰喻格:“所以才打算在这里向你求婚”
喻格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我不认为自己克夫,只是两个人开始一段婚姻的方式不算正确罢了”
踟蹰犹豫着,路川畏畏缩缩地嘟囔道:“那我能继续吗你愿意”
对面的男人表情过于滑稽,逗得喻格捂嘴一笑,半晌,她才正色问道:“你真的想娶我?”
“真的!”
继续隐匿着左手的尾戒,路川用力点头。
表情挣扎,喻格闭眼又睁开,她淡淡一笑:“那你能跪下向我求婚吗?”
茫然又犹豫,路川神态复杂,目光中还带了几分羞愤:“在这里,地上?”
喻格锋锐的眉陡然一扬,她语气强势:“我其实不介意,你也可以在餐桌上跪着!”
埋下发际线濒危的头,路川找着借口:“这件衣服很贵,而且我还得穿着明天去鹏城那边开会?”
喻格一针见血地戳穿道:“我知道,衣服是我陪你买的,明明有两条可以搭配的裤子!”
艰难太抬头,路川脸上堆满讨好和哀求,他咕哝着:“小格,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君师。”
“你既然选择了在这里求婚,那就按照西式的那一套来啊”
目光坚定,喻格强势地比划着说道:“男人跟女人求婚的时候就是应该单膝跪下!”
表情一缓,路川恍然,他像是安慰着自己:“只是单膝跪下啊”
还是犹豫斗争了好一会,路川才缓缓起身艰难挪到喻格身边,而且刻意选在靠墙一边,他生疏地蹲下身,单膝跪下,低头继续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躲在走廊看热闹的刘明仁笑眯眯耸肩:“这应该是我们店里第一对成了的。”
甚至连之前被
周佩佩泼了一身酒的教授都端起酒杯感概道:“啧,难得一见。”
矜持半天,喻格见路川没有后续动作,大剌剌向跪在地上的男人伸出右手,她主动开口催促道:“拿来吧,戒指!”
茫然不知所措,路川跟着重复:“戒指?”
“这都不知道?”
画外,隔壁邻桌的男食客帮腔道:“讨老婆现在不都讲究三件金器!”
镜头转向另外一侧,教授又抿了一口酒,他摇头叹息:“原来只是庸风附雅,大家功课都做得不好啊”
“三金吗?金手镯、金项链、金戒指,我昨天才在老凤祥银楼下的订单”
路川紧张地掏出钱包,一边翻出一张单据,他一边忙不迭解释道:“现在只有这个要过几天才能领。”
“我不要什么三金,两个银戒指就可以,一个订婚戒指,一个结婚戒指,再结婚我要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主意来”
喻格失望又坚定道:“看来,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答应你的求婚。”
保持着单膝下跪动作,路川双手合十哀求着喻格:“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电视里两人这番对话,引起邵卿客厅里一阵哄堂大笑。
「我就是这么善于消费自己,怎么啦!」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晏清趁着大家笑得花枝乱颤,偷空瞄了眼翁怀憬,果不其然接到一股欲说还羞的秋波。
路川的求饶让他放弃了对左手小拇指的遮蔽。
喻格看到男人小指的银色尾戒,眼前一亮,她再度伸出手,主动退让道:“那就用你的尾戒吧”
方寸已乱,路川口不择言道:“可是这个戒指对我来说很重要!”
说罢他蓦然收声,捂嘴一副恨自己大意失言的样子。
不屑一笑,喻格玩味地挑眉冲着路川摊牌道:“男人带尾戒还能有什么故事,不过是有忘不掉的女人罢了,其实你大可以去找她结婚啊。”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跟她分手很久了”
垂头丧气,路川笨拙伪装着自己的失意:“没有可能了”
他厚重的呼吸声喷薄而发,将对面喻格的镜片染上一层水雾,法餐厅的气氛也逐渐凝固。
“都这个年纪了,无非就是两个人凑合在一起过日子罢了,你心里想的谁其实我也不在乎”
无奈摘下蒙起厚厚水雾的眼镜,喻格边擦拭着镜片边叹气道:“我们别弄得那么复杂,今天如果你想求婚,那你就得拿出订婚戒指,只要是银色的就行”
陆川的眼睛在自己尾戒和喻格之间来来回回。
表情挂上一丝憧憬,喻格絮絮道:“结婚的时候,在教堂办一场西式婚礼,我要穿着婚纱,由我父亲挽着我进场,一枚银色的结婚戒指,按着圣经完成仪式”
喻格重新戴上眼镜,恢复清晰的镜片下她美目流转,眉梢带笑:“如果你能做到,我今天就答应,嫁给你”
“我能做到!”
听到她这番话,路川不再犹豫,他取下尾戒,高高举起:“小格你愿意嫁给我吗?”
笑容顿时明艳起来,喻格伸出右手,翘着中指,她大大方方回答道:“我愿意!”
笨拙地为喻格戴上戒指,路川激动地亲吻着她的手指,一把站起身来中年秃头男人欢呼起来:“我要结婚了,老刘,结账!”
餐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餐厅早有准备的小提琴乐手也应景奏起一曲轻柔婉转的曲子。
“彪德西,月光”
李寒鸢好奇地问道:“原来憬姐一直在工作室练的
曲子,出处在这里?”
客厅中无人应答,晏清听罢不由自主地喜上眉梢,被翁教授低头暗中记上一笔。
电视屏幕上镜头一切
特写
皎洁的月光下
深绿的路牌
帝都机场高速
远景平拍
一台老款沪海牌出租汽车疾驰而过
中景镜头
喻格和路川两人半身入画
俨然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样
他俩挽手坐在出租车后排轻声聊天
路川傻笑:“婚礼定什么时候?”
喻格蹙眉:“你出差多久?”
路川盘算:“也就一两周的事吧,集团子公司那边日常的查账而已,实在没人,只能是我去了”
喻格低头:“那我得找个黄道吉日”
路川不解:“咱们不是定了在教堂办吗?”
喻格抬头嫌弃一眼:“你懂什么,这叫双保险”
路川迟疑着建议道:“要不等我回来再定”
喻格强势打断:“结婚是个有一套漫长流程的事情,很多东西我们先就要开始准备了,婚纱、宾客、教堂、牧师、伴手礼、宴席我说了,这次我都要自己做主”
路川不得不妥协:“都听你的!”
“那我们先定个日子吧,你去出差,我把一些能先定的事情先定下来”
再露憧憬,喻格满意一笑:“路川,我警告你,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再霉运缠身一次。”
低头从吕牌老花款Favorite晚宴包里找出本迷你日历,喻格仔细翻阅起来。
“11月30日,金匮,吉星高照,万事皆宜”
喜形于色,喻格拍板道:“就这天了,”
路川大方掏出本存折递了过去:“行,钱给你,你开心就好。”
场景再度转换:
机场老旧的候机楼
拥挤的旅客
分别在即的两人
“小格,结婚的事情我都依你,但有件事情”
拎起行李,路川面露难色:“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诸事顺遂,喻格心情愉悦:“你说。”
路川尴尬一笑:“你知道的,我有个孪生弟弟”
喻格凝眉回忆:“知道,你以前提过一嘴,玩儿摇滚的,小时候你爸妈离婚跟了你父亲”
“其实我们好几年没联系了,他一直对我有些误会,我结婚也没有什么亲戚请”
放下行李,路川边翻着西服内衬口袋,边认真地说道:“想请你帮我打电话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打个电话的事,喻格当做举手之劳,她痛快应下:“好的。”
递出一张叠好的便签纸,路川期待看向喻格:“这是他工作的地方,上边有电话。”
将纸团揣入晚宴包,喻格随口一问:“他叫什么名字?”
面有愧色,陆川讪讪回应:“路越”
这时机场广播开始催促:“乘坐华国国际航空CA7483次航班,前往鹏城的旅客,请您抓紧时间从27号登机口开始登机”
依依不舍的路川试图吻别,却被喻格浅笑嫣然地握着他的手轻松化解掉:“抓紧时间,走吧,婚礼的事放心交给我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等我回来娶你,小格!”
留下一句承诺,路川重新拎起行李快步走向登机口。
憧憬一笑,喻格
挥挥手,两人分别。
镜头又是一切
深灰色的帝都天幕夜凉如水
将满未满的一轮明月播洒着清晖
影片开幕时的那首插曲又缓缓响起:
怎样的情深意动,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
「孪生兄弟名字中的多层隐喻,我刻意设定哥哥本应跟着有家暴习惯的父亲在天府川西长大,弟弟则跟母亲回了花都越秀,俩人的命运因为陆川的懦弱和心机发生逆转,她们应该只能看得出这个吧,最多再找出喻格名字的由来」
舒服坐在太师椅里,晏清顾视着窃窃私语的姑娘们,紧紧抿嘴,他继续沉思着:
「嗡嗡嗡说她读懂了月色撩人的全部隐喻,那声若有似无的花事了到底是不是幻听,她是不是已经看穿我的穿越者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