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掠过清晨的帝都
人间烟火味十足
92年的光景,与当下最大的区别便是:大街小巷上私家车极少,倒是造型复古的二八式自行车队穿梭不息。
“送个请帖把自己送上未婚夫弟弟的床”
一路走到西直门内大街拦车时,喻格小声自讽着:“再加上彻夜未归,如果被我爸知道,大概要亲手将我送去浸猪笼吧?”
卡着点进到公司,喻格将她复杂的情绪深深埋进冰冷的外表下,又回复成那个在下属面前说一不二的女魔头模样。
只是这一上午的时间她依然没有看到一份属意的可口可乐易拉罐包装推广案。
坐在办公桌前,喻格盯着两罐焕新包装的可口可乐发呆,毫无头绪的工作进展、一团乱麻般的感情生活、罪恶感、愧疚种种情绪让她愈发觉得焦躁难耐。
将两罐可乐扫进Neverfu手袋,喻格跟同僚打了声招呼,便提着她的通勤包匆匆出了公司。
在丰联广场大厦楼下拦住一辆出租车,喻格坐进后排,她言简意赅道:“师傅,南堂。”
很快,镜头一切
出租车稳稳停在帝都前门西大街141号
宣武门天主堂
轻车熟路地,喻格低头快步走进教堂一侧的告解室。
用手指沾湿圣水,在身前虔诚地划出十字圣号,喻格冲着她熟悉的神父低头道:“请神父祝福,我罪人愿在教会内悔改。”
告解室的门轻轻推开,神父的声音带着不轻不重的回音:“愿圣神光照你的心,使你诚心诚意告罪,并接受仁慈天父的恩宠。”
喻格忏悔道:“请主宽恕,我已经两个月没有来告解了。”
“孩子”
告解神父慈祥的声音:“你要告解什么?”
“我滥用了天父的名,犯下两次错”
声音有些怯怯地,喻格眼底满是愧色,她继续告解道:“一次和我未婚夫的弟弟不伦,一次是开除了三名下属,但他们工作态度确实极不称职。”
“你只是依照规程做事”
神父宽容道:“那这件就不算。”
镜头特写里神父握着十字架的手突然一顿,他追问道:“等等,你说的第一件事是”
喻格咬唇蹙眉,她双眼紧闭重复着告解词:“我和未婚夫的弟弟发生了不伦”
“这条可是重罪!”
神父的声音严肃无比:“你该好好反省。”
“我知道”
眼眸中泪光点点,喻格轻声细语,她态度极为诚恳:“我了解。”
“罚你抄两遍玫瑰经!”
说罢,神父悄然关上告解窗口。
从教堂完成惩罚任务出来后,喻格看上去负罪感平缓不少。
回到家,放好东西,喻格继续对着从包里掏出来的两罐可乐发呆,表情不像思索着方案,而是神游物外。
兰娟例行买完菜回家,发现呆坐着的喻格,她凑近轻声问道:“昨晚去哪了?居然彻夜不归,衣服也没换。”
喻格抗拒着答道:“我不想说。”
“跟你爸一个样”
兰娟淡淡埋怨着,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肩:“我对他撒谎了,让他以为你昨晚有回来。”
“谢谢妈”
喻格暖心地抱住兰娟,她敏感地察觉出自己母亲的情绪也不太对:“你怎么了?”
兰娟犹豫迟疑着开口:“你爸出轨了”
“不可能!”
基于对父亲的固有印象,喻格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你从哪听到的?”
兰娟凄苦一笑:“你就当是女人的直觉吧。”
喻格将兰娟重新抱紧,她依然不相信:“那你肯定是想多了,他那种古板的道学先生怎么可能。”
“你俩都是一个德行,天天早出晚归的,不爱着家”
兰娟喃喃低语着:“你爸这些年做生意变了很多你们父女俩沟通又少。”
瞥了眼客厅新购置的留声机,兰娟幽怨道:“他最近都开始听什么第二、第三交响曲了”
“不挺好的嘛”
这个话题让喻格心中一乱,她不知不觉低下了头:“正好用古典音乐熏陶一下他那些程朱理学。”
起身打算去收拾菜篮,兰娟随口提了一嘴:“老爷子去外边串门,今晚只有咱娘俩在家吃饭。”
“我今晚也不回来吃饭。”
低头思忖良久,喻格换成晚宴包又打算再出门,临行前她亲了兰娟一口:“妈,你别胡思乱想啦,崇门外大街开了家特正宗的法餐厅,我建议你干脆晚上别做饭了,去换个口味儿。”
李寒鸢唏嘘道:“原来兰娟是这么发现丈夫出轨的。”
“哇,这个桥段设计的”
许墨儿则赞叹:“好巧妙,正好提醒喻格今晚的约会。”
成功学有一手的周佩佩:“细节藏于魔鬼中”
“发现出轨肯定不止这一点,兰娟说话的风格比较含蓄”
章雅梦眼神飘忽:“主要还是喻祺括一些对她态度上的改变吧,女人都很敏感的。”
“这个喻祺括的设定很有意思啊”
演技上天赋异禀的邵卿抓住了重点,她分析着人物的性格:“在情人和生意伙伴面前,一副开放西化的样子,在自己家人面前还维护着自己道貌岸然的道学先生形象”
翁怀憬肯定道:“嗯,古典戏剧中常见的双面人形象。”
邵卿暗戳戳补了一句:“这种人,如果演技好的话,他的言辞,一举一动,甚至表情,你都不能信”
「喻祺括双面人的设定也是我在自嘲啊邵卿还专门提一嘴演技,不会真的在内涵我吧?」
晏清又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他指着电视屏幕娴熟祭出转移视线神功。
“看,女孩们最爱的灰姑娘剧情来了。”
“那就给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行走在燕莎友谊百货的喻格如是这般自语到,为此她献出了很多人生中的第一次:
生平第一次尝试佩戴隐形眼镜。
她忐忑不安地走进一家美容美发店,将一头自然卷烫直后,再高高盘起。
喻女士甚至第一次尝试做美甲、修眉、面部护理,最后她还在彩妆师的怂恿下,化了一个清丽的晚宴淡妆。
对比着手里的Vogue服饰与美容杂志,最后,喻格一掷千金拿下当季最流行的吕牌晚礼服和高跟鞋。
“咻咻”
这也是三十五岁的喻格,行走在从小长大的燕莎商圈,第一次有玩主远远望着她的倩影吹口哨。
灰姑娘喻格,在流水的花销下,华丽变身为穿着水晶鞋的公主。
华灯初上,国家大剧院喷泉广场前人潮熙攘。
穿着一身燕尾服正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路越在等人,眼神清澈而明亮,直到他远远望到了喻格。
镜头先给路越一个特写,他那深邃的眼眸绽出耀眼的华彩,将惊艳隐晦地传达给画外的观众。
无需众
里寻她千百度,喻格如同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于万千人中路越便一眼便望到了她。
也无需意识的驱动,路越自然而然地靠了过去。
镜头特写转向喻格,以下而上,完美的身体比例,白皙的肌肤,深邃迷人的锁骨,天鹅般修长的颈,隽秀的面容,典雅的云鬓,以及一双含情脉脉的沁红桃花眼。
“你来了。”
“嗯。”
一番克制的语言交流,夹杂着肆意的眼神沟通。
“进场吧。”
喻格大大方方将手递向路越。
这对不是情侣却胜似情侣的神仙眷侣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携手跨进国家大剧院。
丈夫女儿都不回家吃饭,想起喻格临走前的话,静极思动的兰娟独自来到崇门外大街的马克西姆餐厅就餐。
她邻桌坐的刚好还是那位教授,只不过男人面前的姑娘换成了苗妙。
年轻的姑娘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她们都不喜欢被人说教,苗妙在兰娟的冷眼旁观下一杯红酒泼到教授脸上然后转身离开。
教授还是那般应对尴尬的局面,叫来服务生撤走苗妙的餐盘,又叫了一大杯洋酒一口灌下。
也许是教授的落落大方让兰娟觉得很有趣,也许是心里带了些郁结不知找谁倾诉,她大气地邀请这位陌生人同桌进餐。
以“男人为何热衷追逐女人”这个话题开篇,两人交流得甚是愉悦。
从来没有接触过兰娟这样知性优雅地中年女人,从餐厅出来教授一路恋恋不舍地将她送到家门口。
满月的清晖洒在台阶上对望的两人身上,将人影拉得格外修长,气氛有些缱绻旖旎。
教授玩笑般地邀请她去自己家做客,儒雅的男人怂恿着兰娟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从眼神里能看出兰娟内心涌起不小的波澜,只是理智让她对这个看起来美好却并不算和谐的家庭还抱有深深的责任心。
在一片醉人的月色下,兰娟最后还是选择忠于家庭,她婉拒了教授的邀约。
电视屏幕一切,观众席里路越与喻格在安静地倾听着何志臻第二小提琴奏鸣曲。
该曲以黄浦江、月光、恋人、思怀为主题,分四个章节。
此时演奏已经推进至第二乐章〈月光〉,极富情感的慢板,降B大调,主题与变奏形成了自由的变奏曲。
温暖而抒情的乐章,小提琴的旋律犹如月光般绵柔,紧紧地包裹着听众的耳朵,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诉说。
有希望也有忧伤,仿佛隐含一种温情与惆怅,恰似路越不时瞥向喻格的眼神。
第三乐章〈恋人〉,富于感染力的柔板,降G大调,钢琴徐缓奏出优美抒怀的主题旋律,然后小提琴反复这一主题。
清婉的小提琴与悠扬的钢琴时合时离,穿插进行,如同一对恋人在甜蜜呢喃,交织出让人对美好恋爱浮想联翩的乐章。
涓涓滴滴滋润着喻格心中那条原本已经干涸的爱河。
镜头特写里,不知不觉间俩人已十指紧扣。
美好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音乐会曲终人将散,喻格轻轻挣脱开路越温暖的掌心,她提着晚礼服的裙摆随着散场的汹涌人潮缓缓下着台阶。
“灰姑娘不得不在十二点前回家,而我,要在这个月三十号嫁给你哥哥。”
她无法正视那个男人会说话的眼睛,喻格突然站定低声而坚定的诉说着。
也不知她是在尝试说服自己,还是警告着跟在身后蠢蠢欲动的路越。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以独特的方式对
恃着。
周遭的人潮依然在缓缓流动,画面似乎就此定格住了。
“何志臻先生写的小提琴奏鸣曲水平果然不同凡响”
人群中传来一道让喻格极为耳熟的男声。
这个声音继续侃侃而谈着:“它并非只是一味地选择以小提琴为主,钢琴为辅来构建乐章结构,或者钢琴只起到伴奏作用”
一声甜腻造作的谄言媚语迎合道:“亲爱的,你懂得好多啊。”
面对女人的奉承,男声显得矜持而稳重:“两件乐器可以说平分秋色,也正是这种水乳交融使得整曲的格调上了一个台阶。”
镜头随着喻格讶异的眼神转了过去:
一个妖媚的中年女人穿着和她同款的吕牌晚礼服,整个身体仿佛黏在了喻格父亲,喻祺括的身上。
两人边下台阶,边郎情妾意的甜蜜对视。
妖媚的女人撒着娇往喻祺括怀里钻了钻:“人家好幸福,你肯为了取悦我去研究这些曲高和寡的”
“这些东西不算太难,远不如俄罗斯客户看中的圣传教义”
喻祺括边观察着周围,边维持着矜持的姿态。
父女俩的视线就此交汇,喻祺括话音一凝。
香山独8栋客厅里的电视机满屏弹幕飞速刷新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型出轨现场〈
〈这才是全片最好笑的地方〈
〈翁娘教子什么的弱爆了〈
〈这算哪门子月色撩人〈
〈父女互诉衷肠〈
〈原来你也在这里〈
〈别忘了婵娟也差点出轨〈
〈是兰娟!她超有气质的,爱了爱了〈
〈建议改名一起外遇吧〈
望着电视机上两父女尴尬的表情,刚刚章雅梦在女孩们的怂恿下按下暂停,才临时打开了弹幕。
邵卿家客厅同样一片快活的气息。
“这就是戏剧冲突啊。”
晏清耸肩回应着。
“生活其实往往比戏剧还要离谱。”
翁怀憬默默来了一句,晏清听着心里怪怪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帮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