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和大勇谁都不想杀苏云韶,也都不肯后退一步,云嘉树觉得这个事麻烦了,把抽到烫手的烟头往地上一按,又重新点了一根。
当了二十年的夫妻,云丽丽很清楚这是云嘉树心烦的表现,问他:“你既然不想把人留下来,那干嘛还把人带到村里来?”
云嘉树猛吸了一口烟,“一开始没想那么多,遇到合适的就带回来了。”
云嘉树的脑子要是不够灵活,哪能坐上村长的位置?他要是会什么都没想就把人带回来,母猪都能上树。
想到这儿,云丽丽冷着脸问:“你在哪里遇到的人?”
云嘉树眉头微皱,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随口就道:“村口。”
云丽丽嗤笑:“村口?我看是巫妙家吧!”
一提到巫妙这两个字,平生和大勇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开始看戏。
果然,云嘉树没有否认,云丽丽就知道她的猜想没错。
“你不想让那人进巫妙家,动家里的东西,打扰你日后一个人过去回忆是吧?云嘉树,你现在是云村的村长,是所有村民的村长,不是巫妙一个人的村长,你需要为所有村民着想!”
“你明知道平生和大勇缺媳妇,大花有多想给儿子找媳妇,明知道这人不能留下来,还让大花把人带回去!你是在巫妙家撸多了,脑子被糊住了吧?”
云嘉树当了二十年的村长,哪能容忍云丽丽在平生和大勇面前训儿子似的训他?
当下黑了脸:“闭嘴!”
他要是闭着嘴听两句不说话,云丽丽自觉无趣也就不骂了,他敢回怼,云丽丽胸口的那股气就更旺了,冷嘲热讽技能全开。
“让老娘闭嘴?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云嘉树,你是要让老娘闭上面这张嘴,还是闭,早没了让老娘闭
平生:“……”
大勇:“……”
趴在墙上的小纸片人:“……”
跟过来一起偷听的阎王:“……”
就、牛逼!
论骂人和踩雷之精准,没人比得上云丽丽!
男人最在乎的不就是绿帽和不行两样?
云丽丽连踩最狠的两个雷,把云嘉树气得脸都青了,当下起身给了云丽丽一巴掌,冲平生和大勇吼了句“让她自己选!”,丢掉烟就把云丽丽拽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里面很快传出云丽丽的喘叫声,任谁都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做什么。
平生和大勇觉得村长给的这个提议挺好,回去后转达给了大花婶和连翘婶,两人觉得也行。
一个媳妇,给谁都不行,就让媳妇自己选。
接下去就要看平生和大勇谁的手段更好,能先一步把漂亮媳妇哄回家了。
可是,这么一来,把苏云韶放在他们两家的谁家都不行,放别人家也不行,免得被放跑了,必须放在一个没人会对她出手的地方。
平生:“地窖吧,近一点。”
大勇:“后山吧,万一她的朋友找过来了呢?”
未免警察过来找麻烦,四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苏云韶绑起来放在后山。
平生和大勇去拿推车,大花婶和连翘婶拿出棉被垫在推车车板上,再把昏迷的苏云韶放在上面,四人一路推去了后山,找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山洞,把人绑在那里。
折腾了这么半天,苏云韶都没醒,大花婶和连翘婶心里都有点打鼓。
“平生,你吹了多少药?”
“就一点。”平生用手比划了一下,“我怕药太多,把她迷出问题来,还抖了抖,少吹了点。”
大花婶:“那药的药性很猛,你用这么多,她估计得等晚上才能醒,我们先走吧。”
连翘婶:“你们还得去地里干活呢,赶紧回去吃饭,晚上再说。”
四个人前脚刚走,苏云韶就睁开了眼。
小纸片人三两下解开麻绳,她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四鬼从雷击槐木手串中钻了出来。
葛月:“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是真的没说错,云村的人都太恶心了!”
女鬼:“我以前看到新闻,说是有人被拐卖后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当时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可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眼镜男鬼:“时间紧张,我们该去探查整个云村了。”
四鬼分配完任务就赶忙出发,云霄云霆从苏云韶的手腕上滑了下来。
云霄:“云云,我想回去。”
云霆:“我也想回家看看。”
“不急。”苏云韶摸了摸两小只的脑袋,“事情解决以后,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我们先忍一下,不要打草惊蛇,好吗?”
云霄不想给她添麻烦,乖乖点头:“好。”
云霆丧气地趴了下来,委委屈屈地说:“关我们蛇蛇什么事?”
苏云韶闷笑,伸出手腕,云霄和云霆重新变回镯子,老实地待在她手腕上。
云村很少有外人来,所以路人甲符很可能起不到应有的作用,那就只能派小纸片人出去。
小纸片人其实是使用者把神识附在上面,用神识指挥小纸片人做出各种动作,每次使用都是在锻炼自己的神识,除了累,没其他毛病。
要想在两天之内速战速决,很多事情就得加快脚步去做。
苏云韶把神识分成了许多缕,附在小纸片人身上,她闭着眼睛盘坐在地上,感觉到了小纸片人看到听到的所有信息。
她看到云霄云霆从她手腕上滑落下来,变成两条巨蟒盘在她身边为她守卫。
她看到大花婶四人推她来后山用的推车所留下的痕迹,听到他们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商量着什么。
大花婶:“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村长已经说了,让媳妇自己选嫁给谁,连翘,大勇,你们要是敢使阴险的手段,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啊。”
连翘婶:“大花,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我和大勇可不是这样的人,我还要反过来劝说你们不要用阴险手段呢。村长都已经发话了,我想我们大家都是不愿意违背他的意思的。”
大花婶和连翘婶走在前面,平生和大勇推着车走在后面。
大勇给平生使了个眼色,凑过去低声问:“丽丽姐是不是很骚?”
平生讶异看他,“你不会想搞她吧?”
“怎么,就许你搞她?”大勇道,“都不知道被村里多少男人睡过,我睡她一回怎么了?老实跟你说吧,刚刚听到她在房间里面被村长干的叫声,我就想干她了。”
平生睡过云丽丽,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一听大勇提起来就觉得饥渴,不由舔唇,忽然想到了云丽丽的那个提议,“一起?”
大勇一口应下:“好!”
自己的老婆不能和人分享,可不妨碍他和人分享别人的老婆。
小纸片人们摇了摇头,越过他们先一步回到云村,各自四散开来。
正是午饭时间,去地里种田的人都回家吃饭了,有的哼哧哼哧埋头只顾吃饭,有的八卦了几句,说的还是苏云韶的话题。
“今天村子里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平生和大勇可有的闹了。”
“前面那两个没跑就好了。”
“还不是丁淑婉那小贱人干的好事!”
“打断她一条腿还是轻的,就应该把她两条腿都给打断!”
小纸片人听了一会儿,没听出更多有用的消息来,赶紧转移阵地。
神识在小纸片人身上多附身一会儿就多累一会儿,不能浪费在这群人的八卦,还是重复的八卦上。
丁淑婉应该就是潘西西和潘贝贝住了两年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小纸片人飘了过去。
丁淑婉家也在吃饭,饭桌上坐着沉默的一家三口,男主人的脸和身体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吃两口饭就咳嗽一下,女主人和女儿对此视而不见,问都不问一句。
小纸片人:?
女儿坐在椅子上吃饭,突然翘起一条腿搭成二郎腿,不巧的是,翘起来的那条腿踹到了丁淑婉受伤的那条腿上。
“啊——”丁淑婉浑身发颤,疼得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低声喊着疼。
男主人眼皮都不抬一下,表情冷漠,女儿一巴掌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嫌恶地望着丁淑婉:“喊什么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丁淑婉怔怔地望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仿佛不认识她。
“看什么看?”女儿一脚踹在丁淑婉的受伤部位,丁淑婉当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抱着腿在地上痛苦哀嚎。
“倒胃口。”女儿翻了个白眼,“爸,你帮我把她拖出去。”
男主人还真的放下碗筷,抓起丁淑婉的一只手,把她如同死狗一般无情地拖了出去,期间那条伤腿接连撞到椅子桌子,丁淑婉疼晕了过去。
把丁淑婉丢了出去,男主人和女儿安静地一起吃饭,吃完就放在那儿,也不收拾。
男主人吃完饭就又出门了,女儿出来一趟,见丁淑婉还躺在地上没反应,又踹了伤腿一脚。
丁淑婉被生生疼醒了,看到女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尽是她陌生的厌恶。
“要不是你,平生哥和大勇哥早娶上媳妇了,要不是你帮她们俩逃跑的事情暴露,我和爸会被村里其他人排挤吗?”
丁淑婉忍着痛说:“是你自己去告密的。”
她知道村里人对叛徒和逃跑者的处罚有多严重,精心谋划之下觉得逃跑的可能性大,才让潘西西和潘贝贝离开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亲生女儿竟然会跑去告密。
“我告密,爸打断你的腿,这样我和爸就能从这件事情里脱身出来。”女儿冷眼望着丁淑婉,仿佛丁淑婉不是生她养她照顾她长大的亲生母亲。
“今天村子里又来一个人,我警告你,不许再打帮她逃跑的主意,否则这一回可就不只是打断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女儿踩着丁淑婉的伤腿,用力地碾了几下,疼得丁淑婉连叫的力气都没有,这才丢下一句“活该!”扬长而去。
小纸片人:“……”
苏云韶放出去很多小纸片人,半个云村巡视下来,目前只看到丁淑婉一个人还没被云村染黑同化,保持着心中的善良。
难得有个好人,还是为了救潘西西和潘贝贝被伤的,苏云韶就想帮她一下。
倘若不巧,变成了农夫与蛇的故事,那就选择暴力一点的手段彻底端了云村。
苏云韶指挥着小纸片人走过去,丁淑婉呆呆地看着那个纸片人爬到她腿上,两只手刷刷动了几下放在她的腿上,她的那条腿就不疼了。
丁淑婉:??!
她意识到了什么,焦急地左右看看,没发现有村民看着这边,连忙抓起小纸片人跑回房间。
关上房门,丁淑婉把小纸片人捧在手心,小心地问:“你是白蛇娘娘派来救我的吗?”
小纸片人歪了歪脑袋,丁淑婉就明白它不是,“那你是西西和贝贝找来的救兵吗?”
小纸片人点了点头,丁淑婉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种骤然得知自己的努力和受伤没有白费的感觉,令她瞬间落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知道西西和贝贝真的逃出去了,还找人来救我,没有不管我,特别高兴。”丁淑婉胡乱地擦着眼泪。
小纸片人踩着丁淑婉的手臂爬到她肩膀上,抬起手臂做出擦眼泪的动作。
丁淑婉躲了开去,“我刚摸过了,你是纸做的,不能沾水。我不哭了,你放心吧。”
小纸片人点点头,招了招手,丁淑婉会意地低下头来,小纸片人立马贴上她的眉心,苏云韶的声音就此传了过去。
“你想离开这里,回家吗?”
“想,非常想,每天想,做梦都在想!”
“想把你女儿带回去吗?”
丁淑婉怔住了,许久才说:“西西和贝贝离开前说会找人来救我,那时候我想过要把她带走,只是经过这件事,我知道云村的人没法改变。我不能带她回去,不能让爸妈为我担忧十几年,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再让他们被我女儿给害了,那我还不如死在外面呢!”
苏云韶确定丁淑婉的这段话十足十出自内心。
丁淑婉会不会带她女儿离开云村回家的结果,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她怎么帮丁淑婉,幸好,还有救。
“云村的人没法改变,是什么说法?”
丁淑婉:“云村有一座祠堂,我在嫁人的那天进去过,里面供奉的是白蛇娘娘。这里的人说他们信奉的白蛇娘娘非常灵验,还说以前那里是真的供奉过真白蛇的。”
白蛇?银翼的鳞片是银色的,银色和白色有区别,应该不是他。
苏云韶:“什么时候的事?”
“几百年前了。”丁淑婉说,“据说当年白蛇娘娘显灵,赐下了一条小白蛇,村民们把它供奉在了祠堂,那条白蛇有灵,护着整个村的村民,村民们在外也从来不怕蛇不伤蛇。”
“后来不知怎么的,村民们把那条白蛇给杀了,白蛇就给云村的人下了诅咒,从那以后,云村的男人出不了村。可能是时间久了,诅咒的效果有所减弱,他们现在能够到镇子上去。”
苏云韶:“为什么女人能够出去?”
这同样是当初丁淑婉最好奇的问题,她问过,也得到了答案。
“有人说是因为那条白蛇是条雌蛇,可怜女子,所以诅咒并没有波及到女子的身上。”
错了。
诅咒不分男女,并且延续了下来。
“可我觉得不对。”丁淑婉小声说,“我女儿周岁的时候,我抱着她又进过一次祠堂,当时就感觉白蛇娘娘的雕像像是要吃人一样,应该是非常恨女人的。”